第144章
平民百姓還在議論什麽釀酒方子, 什麽白蠟,什麽萬金油,消息靈通的人士, 已經知道三七和大蒜素的存在。
仁和堂張大夫和王爺府的寧大夫聯手, 一個是剛剛從戰場回來的當世名手, 一個是退下來的權威太醫,雙雙認定了沒有希望的高熱之症, 就這樣被一昧神秘的藥救回來。
這是什麽的概念?!
是閻王說人三更死,它卻說人不能死,然後硬生生的搶回來了。
沒有人敢說自己不會出什麽意外,不會有這個需要的時候。
於是,關於學政一案的審判,在這一股暗潮洶湧中, 被推動得更快了。
這本就是人性, 人性如此, 沒有必要介懷。
而朝廷那邊的反應也很迅速, 因為的確有其事,而且定城提供的證據也很齊全, 沒必要為一個學政撕扯的太深, 以為朝廷真的要保這個人, 這豈不是不打自招。
於是, 不過是按一個學政貪圖秘方為自己謀劃錢財的罪名, 便將二品學政舍棄了。
只是, 定城既然如此不給面子, 非要將這個暗地裏的較量擺出來, 那多的是其他的反擊法子。雖然不能一下子將藩王削了,但是惡心人的法子多的是。
吏部又將這一年定城管轄內的即將任期屆滿的的官員名單劃了出來, 這一年戶部的考滿嚴格了許多,許多官員的薪俸計算、攢造簿冊、公過紀錄,統統都重新評定了一遍。結果,自然不會是太好看。
戶部重新開始加班忙碌,過年封筆之前,又有那許多空缺被發現了出來,京師許多流民匪患得到了整治,連送往遼東的軍備都迅速了許多。只是如此一來,國庫就差不多空了。來年分派給其他處的支援,便要慢了許多。
連督察院收到關於藩王的彈劾也多了許多,無非是定王擅自離開衛所,齊王花費奢靡。這個便算了,不痛不癢的,山高皇帝遠,兩位王爺都知道太孫侄子對自己是不甚放心的了,彈便彈罷。
當然,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,不過即使以後知道了,李小寒也會說,這就是他們應該付出的成本罷了,甘蔗從來沒有兩頭甜,沒有人可以既要又要。
此刻,擺在李小寒面前的說,學政的罪名定下來了,即將押送回京處理,而臨走前,張輔過來問題她想要怎樣處置。
“我想要怎樣都可以?”李小寒帶著些許疑惑有帶著些許不肯定,輕輕問道。
莫非即使是二品大員,淪為階下囚之後,也不是按國家律法制度流程審判,還能任由自己這一介平民,私自做什麽?
“對,都可以。”張輔的聲音帶著肯定,好像說一件平常事,又恍惚帶著引人墮落之意。
哦,原來真的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,李小寒心裏想。
“那我想再來一遍,信和哥身上受到過的,在學政身上按照原樣一絲不減的,再來一遍吧。” 李小寒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惡意,又帶著一絲報復的痛快,慢慢說道。
曾經,那些從小受到文明和秩序的教育,被框在法律和社會價值裏面的認知,那個法治社會穿上的紗衣,層層從她的靈魂裏剝落。
她舍身赴會,揮下了權力的閘刀,成為這個時代的一員。
“好。”張輔輕聲而堅定的道。
真是明亮而仁慈啊,即使落入黑暗裏,也不曾罪及他人,也只是重來一遍。
所以說,這就是認知的偏差。
學政被押送回京的那一天,出發前,學政要求見了李小寒最後一面。李小寒想了一想,總得去見一見這落敗的對手,見一見自己蛻變的緣由。
此刻學政已經很虛弱了,雙目緊閉,靠在圍欄一側。咋看真的認不出,這是當日那個看起來嚴肅板正的朝廷命官。
在李小寒之前,張大夫的手指,剛剛從學政的脈腕上離開。
“這是?”李小寒疑惑問道。莫非還要張大夫親自為其治療?是出了什麽變化?
“張大夫說他想來看一看這個病症到底是怎麽樣的,確保最後的症狀一模一樣。”張輔解釋道。
其實張大夫十分有研究精神的全程參與了,甚至跟寧大夫記錄的李信和的脈案做了對比,確保沒有用上神藥的學政,此刻已經飛快奔赴在死亡的路上。
這……瘋狂的醫學家,為了研究可以做出一切的狂人。
李小寒此刻對張大夫肅然起敬,決定此後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張大夫。
聽見人聲,學政費力睜開了眼睛,他的身體沒有明顯的外傷,但是他覺得自己日漸虛弱,但是又有一團火,從他的內臟肺腑開始燒起。
本是他曾經命人用的刑,他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。
浮沉宦途幾十年,他嚴防死守自己翻船的可能,只是怎麽也想不到,自己會在定城一個村姑身上翻了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