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(第2/2頁)

賀琛尋著聲音走過去,於柳樹下看到了蹲在地上環著膝蓋、哭得正傷心的陳嘉良。

陳嘉良擡起滿是淚痕的臉望向他時,賀琛感覺自己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,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保護什麽人的沖動,於是自然而然地問道:“你為什麽在這裏哭啊?”

陳嘉良蹙著眉,蓄滿淚水的眼眶讓人心生憐愛,他說話聲音小小的,還打著哭嗝,無比絕望道:“嗚……我不能在這裏上學了。”

“……”賀琛一天都不想在學校待,完全無法理解怎麽會有人因為不能上學就一臉天塌了的表情。

他冷哼一聲,挑起眉不屑道:“我還以為多大的事。你別哭了,跟我走,我幫你解決。”

陳嘉良難以置信地擡起頭,一滴淚水恰好順著他的臉頰滾落。

他表情呆呆的,想信又不敢信般,過了好半天,才小心翼翼地問道:“真……真的嗎?”

“這有什麽真的假的。”賀琛有些不耐煩,但對上陳嘉良的眼睛時,他卻又莫名多出來了幾分耐心,難得好脾氣地解釋道,“我叫賀琛,我爸賀世昌,學校股東之一,這下你總信了吧。”

陳嘉良臉上還帶著淚,聽完賀琛的話後才終於笑了一下。

這一笑又笑進了賀琛心坎裏,時至今日,賀琛仍記得當時心裏突然冒出來的一個想法,他想讓陳嘉良再也別哭,永遠都這樣笑。

“你塗出去了。”

賀琛腦子裏亂七八糟想了一堆,塗色也不專心,直至被陳嘉良提醒,才從回憶中掙脫出來。

陳嘉良從賀琛手裏接過調色盤,他一邊用濕抹布擦拭塗出來的色塊,一邊道:“你心不靜,先別畫了。”

賀琛確實心不靜,有些粗暴地拉了個椅子坐下。

椅子腿摩擦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音,陳嘉良皺了一下眉,沒說話。

賀琛翹著二郎腿看陳嘉良畫畫,燦金色的羽毛,赤紅的烈焰,卷動的流雲,陳嘉良畫的是一只鳳凰,浴火重生的鳳凰。

他盯著鳳凰之眼,心中的怒火也在這一瞬間重新燃起。

賀琛本來已經計劃好了一切,第二天只等著看池緒笑話,沒想到,最終笑話成了他,季一鳴竟然還違抗他,季一鳴的父母竟然投奔了池家!

這簡直相當於隔空扇了他兩個巴掌。

賀琛當然咽不下這口氣,他要讓季一鳴知道背叛的代價!

因此,賀琛本來計劃讓人去找季一鳴父母麻煩,去禎河公司鬧一鬧,但最終,是陳嘉良勸住了他。

“你不是好惹的,裴謹修也不是,季一鳴只是個普通人,夾在你們兩個之間,當然是兩害相較取其輕,兩利相較取其重,季一鳴父母賺點錢不容易,你別再欺負他們了。”

賀琛有一百種方法折騰季一鳴,但跟只螻蟻計較,確實挺沒勁的,他該對付的人是那個一直欺負陳嘉良的惡毒繼兄,還有是非不分站在池緒身後的裴謹修。

禎河市值剛剛上億,在遍地富豪的洛津屬實平平無奇,但慎明不一樣,裴家更不一樣,賀琛想要從裴謹修身上找回面子,就不能再用那種小孩的手段。

太幼稚。

賀琛摩挲著手腕,轉念之間想到了一個人。

一個計劃突然成型。

可當他再次從頭梳理起這計劃的每一步,確定天衣無縫後,又不禁猶豫了起來。

那個人一出手,必定是要見血的。事情一旦鬧大,到時候要是被人抓到蛛絲馬跡,再查到他身上就不太好了。

可萬一查不到呢?

他擡眼看向陳嘉良,陳嘉良臉上的傷已經結痂,但還沒好全,他想起那天池緒和裴謹修離開之後,站在天台欄杆處的陳嘉良。

好似一只折翼的鳥,馬上就要被風吹落天台。

他放下大話要劃爛池緒的臉,最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池緒離開,沒能給陳嘉良討回一個公道。

一如小學的時候,他承諾讓陳嘉良重回洛津附小,可陳嘉良最終還是沒能回來,只能去次一等的實驗小學。

總是承諾,總是食言。

陳嘉良一次也沒有抱怨過,他總是那麽善良、那麽乖巧懂事,會安慰賀琛,實驗小學已經很好了,臉上的傷也不嚴重。

可在天台上時,陳嘉良終於說了一次心裏話,他的發絲被風吹得淩亂,眉目憂愁,轉頭問賀琛:“我們是不是永遠拿壞人沒辦法?”

想到陳嘉良那時的眼神,賀琛面色一沉,眉目之前隱含戾氣。

他握緊雙拳,目光逐漸堅定。

這次,無論得罪誰,無論闖下怎樣的滔天大禍,他都要為陳嘉良討回一個公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