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第六十三章(第4/6頁)

江梟扭頭看她一眼,視線剛要再回手機屏幕,陸知鳶伸手將他的手機給沒收了。

條件反射的,江梟伸手就去桌下奪,結果卻又被陸知鳶另只手握住,細軟的掌心覆在他手背上,拇指指腹還輕輕地刮蹭著。

江梟:“......”

明明只是一只手,偏偏只是這一只手,讓他再無了反抗,一顆心,連帶著整個人都被她的柔軟壓制著,所有的‘反抗’都偃旗息鼓了。

江梟側頭看她,看她彎翹的嘴角,看她盛滿溫柔笑意的一雙眼。

那一瞬,他突然在想,他怎麽就能被她吃的死死的呢?

然後就聽她又甜甜地喊了一聲江叔叔,簡明扼要地說出了來清挽鎮的目的。

之前還對他隱瞞了一段時間的‘秘密’,這會兒,倒是不遮不掩地全盤托出了。

江梟反手握住她手,不輕不重地捏了下。

江鴻年看著兩人挨的那麽近,不動聲色地笑了笑,又問:“那以後是要在這裏長久地住下來嗎?”

陸知鳶看向旁邊的人:“如果江梟願意在這裏陪我的話......”

這話,聽著像是把選擇權給了他。

重點是,還是以回答的方式說給他的父親聽。

越品越覺得她這是當著他家長的面,把自己的未來交到了他手上。

半晌沒說話的人,在陸知鳶和江鴻年看過來的目光裏,垂著眉眼,小聲咕噥出一句:“那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。”

聞言,江鴻年笑出爽朗,連應幾聲好,說:“你們在一塊有個照應,我們做家長的也能放心。”

尷尬的氣氛看似緩和下來,一頓飯,吃的也算愉快,只是江梟在說完那句話之後,再也沒有開口。

倒是陸知鳶點的那兩瓶白酒,江梟悶頭喝了不少,眼看他第四次將分酒器倒滿,陸知鳶在桌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擺。

之後江梟沒有再喝。

卻又在飯後,陸知鳶去拿蛋糕的時候,因為江鴻年的一句話,江梟仰頭一口喝幹了分酒器裏的酒。

“不用在她面前刻意營造出你一個好父親的假象!別說三年,就是三十年,我都不會原諒你。”

說完,他在陸知鳶的怔愣裏,頭也不回地大步邁出包廂。

“江叔叔,你、你先坐著,我去看看他!”

陸知鳶是在六號街街口才追上的江梟,“你怎麽走了呀,”她拉住他的手,“蛋糕還沒吃呢!”

“陸知鳶,”他眼底染了紅,分不清是酒意還是因為心裏的酸脹:“我和他的關系,不是你一頓飯就能緩和的,別做這些無用功。”

陸知鳶對他和江鴻年之間的隔閡一無所知,只是單純地覺得只要是一家人,就沒有解不開的心結。

“可他是你父親,你母親不在了——”

沒等她把話說完,江梟揚聲打斷她:“他還有臉跟你說我的母親?”

看得出他胸腔的起伏,陸知鳶忙搖頭:“不是,不是江叔叔跟我說的。”

江梟卻只當她在偏袒。

“你現在是和他站在了一條線上,站在了我的對立面?”

陸知鳶看著他眼底的紅,除了搖頭,一個字都吐不出。

江梟苦笑一聲:“那他有跟你說我母親是怎麽死的嗎?”

陸知鳶怔了一瞬,“不、不是車禍嗎?”

“車禍?”江梟像是聽笑話一般,嘴角帶出涼涼的諷刺:“那他有沒有告訴你,他是一個自私的連自己兒子都利用的人?”

陸知鳶看得出他眼底的怒,雖然不夠了解他們父子之間發生的事,卻也能感受到他心裏的委屈。

“江梟...”她小心翼翼拉住他的手:“失去親人的痛,我和你感同身受,可是——”

“感同身受?”江梟打斷她的話,眼底越發得紅,“你拿什麽和我感同身受?”

不知什麽時候,被他親手拔掉的刺突然又紮滿全身。

陸知鳶怔在原地,心裏又酸又疼,垂在身側的兩手慢慢攥住了裙擺。

可他卻還不知收斂,拖著又冷又懶的調兒,喊著她的名兒。

“陸知鳶,”他撕掉了平日裏只有她才能看見的乖巧皮囊,露出了骨子裏原本的狠勁兒:“別仗著做了我幾天的女朋友,就試圖來左右我,我對你的縱容也不是沒有底線。”

其實他一點都不想拿話傷她,可是他壓制不住心裏的怨氣,她該站在自己這邊的,在今天這樣的日子,他原本無所謂的日子,卻又因為她的參與而讓他倍感珍貴的日子,可她卻在什麽都不了解的情況下,試圖幫那個人說情。

陸知鳶僵硬地站在原地,看著他。

他眼底早已融化的冰在那一瞬,仿佛又凝結出厚厚一層,隔著不許她走近的距離,將她狠狠推出他的世界。

像是回到了最初。

周圍人說的沒錯,他的確是一頭獅子,一頭把自己關在籠子裏的獅子,自己不願出來,也不讓別人走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