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◇(第2/5頁)

陸知鳶看向旁邊的五角櫃第二格的抽屜。

錢都算清了,杯子也還給她了,就連給他蒸過的雞蛋羹,也被他無情地還了回來。

可她還欠他一件毛衣。

心裏有塊不知名的地方,莫名塌陷......

糾結掙紮了好一會兒,陸知鳶從椅子上起身。

隔著一個院子的距離,江梟眼睜睜地看著坐在窗前的人沒了。

很久,久到指針指向十二點,他也沒見她再坐回去。

說不上來是默契還是兩人都各懷心事,面對面的兩扇窗戶,透亮的燈光一直到天邊泛出白肚皮都沒有滅。

陸知鳶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著的,睜開眼的時候,眼皮硬硬的,而她的睡姿也不是躺在被子裏,而是歪在枕頭上。

懷裏是昨晚她從抽屜裏拿出來的羊絨毛線,大半夜,織了半個手臂長度的袖子。

陸知鳶撐坐起身,揉了揉因為睡姿不好而有些酸疼的腰,不經意間,目光掃過斜對面的窗戶。

後知後覺昨晚坐在那兒的時候,對面的人好像一直在看她。

目光落到桌上那只骨瓷碗。

該不會是想著怎麽不把他的碗還他吧?

想到這,陸知鳶撇了撇嘴角。

江梟昨晚睡的也很遲,在窗邊傻坐到十二點半,最後回到床上躺著,躺到幾點睡著的他不知道,反正是被噩夢驚醒的。

不過不是那個循環了好幾年的噩夢,而是一個一身警服的男人把陸知鳶從他懷裏拽走的畫面。

其實也說不上是噩夢,但是他以襲警的罪名被警察帶走了。

這也都不算什麽,重點是警察把他帶走的時候,陸知鳶不僅對他冷笑了一聲,還送了他一個字:【該】。

能做出這樣的夢,江梟自己也挺無語的。

但好笑過後,他眉眼裏的顏色就變了。

以至於陸知鳶敲他的門,剛想把碗遞過去的時候,被他那雙英氣上揚的野生劍眉,逼看的雙肩瑟縮了下。

“有事?”他聲音帶著剛起床的低沉與冷冽,黑漆漆的一雙眼也透出尖銳的光。

昨天還笑小野怎麽就那麽怕他,今天可好,冷不丁的被他這樣一雙眼神盯著,陸知鳶心裏對他早就消失的怵意突然又爬了出來。

可來都來了......

陸知鳶把手裏的碗遞過去:“還你。”

【還你】這兩個字現在對江梟來說就是根刺,時時刻刻提醒他,她在跟他劃清界限。

江梟壓根就沒去看她手裏的碗,一雙眼定在她沒什麽神采的眼瞳裏。

睡那麽早,燈也不關,這都七點了,眼睛裏卻紅絲絲的,江梟沒好氣地開口:“昨晚幹嘛去了?”

這話聽著像質問,陸知鳶會錯了他的意,還以為他是在怪她把碗還遲了。

沒人願意一大早就看人臉色。

上一秒在心裏生出的怵意消失殆盡,陸知鳶別開眼神看旁邊的門框。

“不想那麽晚打擾你。”她說的客氣,但語氣也疏冷的厲害。

她的答非所問讓江梟皺了一下眉,但是沒等他再問,陸知鳶就抓起他的手腕,把碗往他手掌裏一撂。

碗洗的幹凈,連個水珠都看不見,江梟擡眼瞥了眼那雙一步一跺腳的背影。

又想到了那聲“該”。

聲音清晰的一點都不像夢境。

和她剛剛那句冷漠的語氣高度重合。

突然就想到張北誇她溫柔的那些話。

溫柔嗎?

如果軟刀子也算的話。

*

有時候,人的情緒會很微妙,比如陸知鳶現在。

昨晚吃了江梟端給她的那碗雞蛋羹,雖說是以還她的名義,可到底是吃了。

不管是吃了人家的嘴軟,還是說想到兩人在市裏相處的時光,總之她熬了大夜給他織毛衣的時候,心裏是柔軟的。

忘了他提出的AA,也忘了自己問他要回了杯子。

好似這些芥蒂都不曾發生過。

以至於去還他碗的時候,她還有一股再把水杯還給他的沖動。

結果被他開門後的兩句話沖的,一大早的好心情不僅全沒了,對他的小氣性又再度湧了上來。

陸知鳶側身站在窗前,氣鼓鼓地往外看了一眼,剛好看見一條人影也站在和她一樣的位置,她輕“哼”一聲,一步踏過去,手臂一擡一揮間,乳黃色的窗簾把那半截人影隔絕在了視線之外。

視線裏突然晃過一簾黃色,江梟先是一愣,而後偏過頭咳出一聲笑音。

一句“昨晚去哪了”都能惹出她這麽大的氣性。

屬青蛙的嗎?

可又很奇怪,相比她的冷漠,她越是因為他生出這些小氣性,江梟心裏越是想笑。

就連噩夢帶來的那點負面情緒都隨著她拉簾的動作給‘造’沒了。

陸知鳶把窗簾拉上後,就窩到了沙發裏,噘著唇,氣呼呼地瞪著門後。

最後不解氣似的,又去了床邊,眼看就要把竹針從線圈裏抽出來,手上的動作又突然頓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