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第十六章

◎一身清涼站在他門口◎

“江梟。”

清脆的聲音和夢裏繾綣的音調,莫名重合,讓他雙腳猛的站住。

眼睫不可控地輕顫幾下後,他扭頭看過去。

陸知鳶雙手抱著一個白色保溫杯從茶桌前的椅子裏起身。

視線在她的臉上定格,那雙映著笑的眉眼盛著耀眼的光,該灼人眼的,卻又被她眼裏的溫柔給揉碎了似的,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,把他的視線,連帶他的人,一起罩進去。

眼睜睜地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近,最後卻又停在半米不到的距離,止步不前。

纏著他的神經,像是要讓他自己主動靠近。

江梟只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,輾轉失神間,那個被她雙手握著的白色保溫杯遞到他身前。

視線從她手裏緩緩上擡。

頭頂的光穿過她黑密的眼睫,隙進她眼裏,攏出的光影和她的聲音一起溫柔。

“送你的。”

柔婉的眉目下,櫻紅唇瓣一張一合,和夢裏枕邊的那張臉一模一樣。

插在口袋裏的兩只手微蜷了幾分,江梟沒有伸手去接,疑惑探究的目光定在她眼睛裏,開口,聲音比平時要低沉許多:“送我杯子做什麽?”

“不是杯子,是花茶。”

江梟皺了下眉,聲音裏帶出不太明顯的拒絕:“我不喝花茶。”

“它和普通的花茶不一樣,”陸知鳶把杯子又遞近他幾分,杯身隨著她的手還輕輕晃了一下:“你嘗嘗嘛!”

不知她和別人說話是不是也這樣,輕柔的語調總是像把軟刀子,往他心尖裏戳,好像不接受她的好意就顯得自己多不近人情似的。

江梟伸手接了,想說謝謝的,到了嘴邊,又莫名其妙地咽了下去。

網吧裏,張賀張北還有幾個大小夥正圍在吧台邊。

江梟從幾個人身後經過的時候剛好聽見張北說的一句。

——就憑她送給我的這瓶水,我敢打賭,她絕對想招我!

張賀蔑了眼台上的那瓶說是十幾塊一瓶的礦泉水,嗤了一聲笑:“一瓶水就是招你,你能不能少自作多情?”

“怎麽著,”張北勾著嘴角,一臉的篤定和得意:“非得大半夜的露胳膊露腿去敲我的門才叫招啊?”

江梟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白色水杯。

她在招他?

*

江梟也打桌球,但都是等夜深人靜樓上沒什麽人的時候。

心情好的話,他能ʟᴇxɪ一杆清台,心情不好,盤開的都不順。

不過,前者少之又少。

球室裏僅有的五六個小夥子都圍站在旁邊,正看著江梟往球頭抹巧克粉。張賀和張北勾肩搭背地走進來時,江梟剛好彎下腰。

其中一個小夥子扭頭,擡著嗓子朝後喊:“你倆趕緊來,梟哥一杆連清兩桌!”

小夥話音一落,江梟的目光從球桌邊緣的白色杯身收回來,下一秒,漆黑雙眼死死盯住母球,手裏的球杆一縮一伸,在身體力量的沖擊下,“鐺”的一聲,杆頭撞擊母球,炸散三角球盤後,停在了球台中間。

也不知是誰喊了句:漂亮!

張賀、張北對視一眼,異口同聲地低出一句:什麽鬼?

能有什麽鬼,他就是心情好。

一連玩了六盤後,江梟把手裏的球杆扔給張北:“我去對面點幾個菜,你把其他人喊上,等下過去吃飯。”

等他一走,張北和張賀兩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
“梟哥今天這是遇到什麽喜事了?”

張北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:“你問我,我問誰去?”話音一落,他眉棱一挑:“走,問小野去,講不好那小子知道!”

樓下,小野看著兩人趴在櫃台上,面對兩人虎視眈眈的眼神,小野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:“我不知道,梟哥今天又不在。”

別看小野平時憨憨的,但只要跟江梟沾邊的,他絕對不幹‘賣主’的事。

張北哼了聲笑:“可是有人看見你跟梟哥一塊回來了,你少蒙我!”

張賀是個心細的,瞬間想到了江梟臨走時帶走的那個白色保溫杯。

一個一年四季喝礦泉水的人,突然用起了保溫杯,這裏頭肯定有蹊蹺。

雖說工作日的清挽鎮遊人少,但六號街裏的小飯店到了晚飯的點,還是有不少的年輕人光顧,六條街裏,就數這條街燈火通明,有些店的門口還留著過年時掛著的紅燈籠。

雖說二樓的桌球室不用人看著,但一樓網吧的櫃台不能缺人。

所以除了小野,五六個人都去了對面的小飯店。

江梟已經點好菜,正坐在一個大圓桌前。

張賀一進門就瞧見了桌上那個白色保溫杯。

不過他來晚了一步,眼看江梟兩邊位置都坐了人,他走過去,拍了其中一個人的後腦勺,臉一偏,位置就這麽被讓了出來。

“梟哥,”張賀這人,說話是有技巧的:“你這杯子哪兒買的,看著質量不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