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第七章(第2/3頁)

就連沒生命的東西都知道向著光靠攏。

江梟垂頭笑了笑,轉身回去,去了他那即便開了燈,外面也不會看見一絲光亮的房子裏。

雙層的黑色窗簾安安靜靜的垂著。

江梟壓著腰坐在床邊,床頭櫃旁邊立著一杆半弧形的LED線燈條,開的是最小的档,線ʟᴇxɪ燈攏出的光亮將他那張精致的臉部輪廓分割成半明半暗的兩邊。

手機屏幕透出冷幽的白光,該是涼的,可卻因為屏幕裏一束茉莉花的照片,將他那雙微垂的眉眼映出溫柔的影子。

*

被山環繞的地方,天涼,潮氣重,院子裏濕漉漉的。

陸知鳶不愛睡懶覺,除非有特別的事情會讓她定鬧鐘,除此之外,她一覺最多也就睡到早上七點。

若是以前,她早起後會練練瑜伽,澆澆花,天氣好的話會泡上一壺加些蜂蜜的花茶坐在院子裏看早陽。

但是來了清挽鎮後,很多習慣都因為環境的原因讓她擱下了。

就好比瑜伽,不足四十平的房間裏,沒有多余的位置讓她騰開身,又好比澆花,她養的那些......

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,她眼睛一亮,略帶沖動地掀開被子下了床,來到窗邊,撩起窗簾一角看到院子裏的那排花籃。

她唇角掀起淺笑。

江梟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,下意識就看了眼對面的那扇門。

門開半扇,能看見一角玻璃材質的茶幾,還有乳黃色布料的沙發。

視線飄轉,又看見了院子裏的一條白色人影。

被裊裊白霧攏著,竟讓他失了幾分神。

以前小院裏多安靜了,早起晚起都見不著人,現在可好,從早到晚,那抹不屬於這個小地方,卻又莫名能與這裏的一山一水相融的氣質,總是往他余光裏鉆。

四周安靜,聽見身後的腳步聲,陸知鳶扭頭,看見是他,她莞爾一笑:“早。”

江梟沒有接她的目光,更沒有朝她笑,端著水盆走到井邊,就要彎腰去舀水,卻看見水桶裏是空的。

余光斜了一點,看見那雙白色毛絨拖鞋邊擱著一個淺藍色的小盆,江梟猶豫了幾秒,想喊她,這才發覺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。

“噯。”

陸知鳶扭頭。

江梟朝她旁邊的地上遞了一個眼神:“盆拿過來。”

陸知鳶面露茫然:“怎麽了?”

老式的水井都需要用水引才能壓出來水。

所以平時井邊的水桶裏都會留一些水,這會兒,水桶裏的水都被倒幹了。

江梟也懶得跟她解釋,走過去,彎腰單手拿起那個藍色的水盆轉身回到井邊,把水都倒進了井口裏。

陸知鳶愣在原地,看著他手握壓手柄,開始的那幾下,壓手柄在他手裏上起下落的速度很快,隨著井口出了水,他胳膊起伏的速度開始勻速。

視線定在他血管明顯凸起手背上。

昨晚吃飯的時候,張阿姨說他不是當地人,陸知鳶也聽出來了,他的口音和當地人的確不一樣,普通話說的很標準。

如今再看他的手,掌心不算厚,指骨也不明顯,手背的皮膚也白凈......

鐵鑄的碰撞的聲音響在靜謐的小院裏,一桶水盛滿了水,江梟把水桶拎到旁邊,舀了兩舀的水到了藍色小盆裏後,他把盆端放到了陸知鳶的腳邊。

從頭到尾,他就說了一聲“噯”,和那句“盆拿過來”。

陸知鳶站在原地,視線追著他的背影,直到他端著自己的水盆回了自己的屋裏。

門不輕不重地合上,陸知鳶這才緩緩收回視線,身子轉過去,目光重新落回大簇繡球邊的白裏透粉的小花苞上。

這幾個用茉莉花點綴的花籃是奶奶托人送來的。打她記事起,家裏很多個角落都有茉莉花。

有種喜歡是一眼生情,也有一種喜歡是日積月累。

陸知鳶伸出指尖輕輕撥了撥那朵淡淡的粉,而後撥開旁邊的花枝,將一支支的茉莉花枝條抽了出來。

六個花籃裏所有的茉莉花加在一起,也就不到三十支,從花籃邊轉身就要回屋的時候,身後響起門落鎖的聲音。

陸知鳶側身看過去的時候,江梟的視線剛好投過來。

視線相接不過短短兩秒,江梟的目光就從她臉上落到她懷裏。

白色的布料,粉色的花苞,綠色的枝葉......

她好像特別喜歡穿白色,但今天這件白色呢子外套又和昨天那件略有不同,昨天那件是方形的紐扣,今天這件是菱形,昨天那件口袋是斜線方向,今天......

眉心猛然一擰,他記性什麽時候這麽好了?

失焦的雙眼因為凝神,突然崩了點星火,目光一直定在他臉上的陸知鳶,眼皮一跳,並攏的雙腳下意識往後挪了一小步。

視線從她白色的衣擺收回的前一秒,江梟又瞥了眼她懷裏那一小束的茉莉花。

說實在的,陸知鳶見過比他還冷淡的,但是用那樣兇的眼神看她的人,江梟是第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