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第二章

◎聞見她身上的茉莉香◎

房子一簽就是三年,所以陸知鳶這趟搬來的東西很多,兩車的家具電器,兩車店裏用的東西。所有的東西搬完,陸知鳶這一收拾就收拾到了第二天晚上。

收拾完房間裏的東西,她又回到前面的店裏,轉悠了兩圈,她又將門打開,一出一進間,還是覺得那張雙色金絲楠木茶桌放在南墻不合適,把北墻的兩盆花架移開,陸知鳶後退到門口又看了幾眼,最終還是覺得要把茶桌挪到北墻邊。

可惜茶桌太沉,光是一個邊角,她都挪不動。開了虛掩著的後門,見後屋的燈還亮著,陸知鳶便想著去找張平慧來幫忙,一只腳還沒邁出去,就聽見身後金屬圈碰撞的聲音。

這兩天,陸陸續續有街坊四鄰進來,借著送糕點,送自家編織的小玩意上門來瞅她兩眼,看看這個外地人怎麽就跑來這山野小鎮開起了茶葉鋪子。

雖然陸知鳶知道自己已然成了別人飯後的‘談資’,但她總是笑臉對人,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耐煩。

可開門進來的男人頭戴鴨舌帽,口罩遮面,一身黑色.....

眼下已過晚上九點,這人的穿戴和周圍人家的樸實打扮大相徑庭,眼看對方進來後還直接將店門關上,陸知鳶臉上露出戒備,迎上去兩步,溫聲開口。

“你好,請問你找誰?”

男人轉過身來,被口罩遮住的一張臉上,只露出一雙鋒利的眉眼。

他沒有像陸知鳶剛剛打量他那樣打量回去,目光淡淡從陸知鳶臉上掃過一眼後就徑直走向後門,直到越過陸知鳶,他略為低沉的聲音才從口罩裏悶出來。

“我住後院。”四個字,因為敞開的後門,有一半沉在了濃謐的夜色裏。

當初陸知鳶租院裏房子的時候最先看上的其實是西墻兩間房,原因很簡單,只是覺得門旁那顆石榴樹很漂亮,可是房東說西墻有人住了。

想著這人應該就是那個住在西墻的男人,陸知鳶微懸的心落了地,可也因為心裏對人生出的懷疑和戒備,讓陸知鳶臉上生出幾分尷尬,眼看人走進了院子,陸知鳶提到心口的“抱歉”又給咽了回去,當她探出腦袋往西墻看去的時候,正巧那人也扭了一下頭。

目光第二次對上,陸知鳶心裏一咯噔,忙將腦袋縮了回來,想到自己此時鬼鬼祟祟的樣子,再想到街坊四鄰對她的好奇,陸知鳶忍不住抿嘴笑了。

聽到“砰”的一聲關門聲,陸知鳶這才回過神來,再次看了眼後屋的窗戶,想到明早店鋪就要開張,她猶豫了幾秒,還是決定去找張平慧來幫忙。

張平慧是個熱心腸,聽說她要移桌子,答應的也爽快,可家裏就她一個女人,老公常年在外打工,兒子也在外上學。

張平慧繞著那長方形的茶桌轉了兩圈,雖然她是個粗人,但也一眼就能看出那張桌子是個貴家夥。

想到剛剛經過院子時,西屋的門縫裏亮著燈,張平慧眼皮一掀:“你等著啊,我去喊人來幫忙。”

院子裏,張平慧站在西屋的門口,“叩叩叩”地敲了好幾下的門,門才從裏面打開,江梟身上的黑色沖鋒衣已經脫掉,不過裏面仍是一件黑色的衛衣。

“有事?”

這個租客在她這院子裏住了少說也有三年了,張平慧就沒聽過他一句話超過五個字的。

不過他那張冷臉,張平慧早就見怪不怪,她笑著說:“來幫忙搬個桌子,我們兩個女人搬不動。”

江梟這才緩緩將臉上的口罩拿掉,精致的一張臉上滿是不情不願的表情。

張平慧“哎呀”一聲:“就剛剛店裏那姑娘,你進來的時候應該也看見了,”她朝後面指了下:“以後人家就住你對門,一個院裏的,多照應照應。”

江梟眼神越過張平慧看向對面的東墻,剛好陸知鳶從店的後門裏出來,整個人就這麽湧進了他眼底。

院子裏沒有燈,那人站在後門投出來的一束光裏,一身青藍色的衣服,微卷的長發攏在肩膀兩側。

兩分鐘前還用一雙警覺的眉眼看他,這會兒需要他幫忙了,眼波倒是柔軟了。

江梟可從來都不是個熱心腸,可被兩個女人,四只求助的眼睛盯著,這忙若是不幫,到顯得他過於小氣了。

視線從那束光裏收回來,江梟擡腳走進院子,雙腳踩進那束光裏的時候,他聞見了不屬於這個山水小鎮的清淡茉莉香。

他雙腳有那麽一瞬的停頓,但也只是一瞬。

陸知鳶隨他身後進了店,又快他幾步走到茶台旁,沒等她開口,前腳跑進來的張平慧就搶先她開口了:“一張桌子而已,給挪到北墻就行了。”

江梟掃過去一眼。

雙色金絲楠木茶台上是玄武石茶盤,漆面細膩如玉,抽屜面板上是花鳥浮雕,配的五把座椅,座椅上還有寓意吉祥的牡丹花雕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