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3章 威名

第二日一大早, 許蒓先去衙門,然後帶了姜梅,親自出了先去了知州府。

津海衛知州張集普, 平日負責地方政務, 也是五品官。聽到許蒓來拜, 受寵若驚,親自迎了出來, 圓臉細眼,滿臉笑容:“許世子新官上任,本該我親自去迎的, 怎料大人竟然親自登門, 我真是受寵若驚, 受寵若驚啊。”

許蒓笑吟吟拱手作揖:“許蒓後學末進, 托了祖宗蔭福,蒙朝廷深恩,才得到此歷練。豈敢在老大人面前托大?本該一到就來拜謁父母官, 昨日卻有些小事耽擱了,今日市舶司那裏還說要給我細細匯報公務,我說不可, 本地父母官尚且未曾拜見,如何安得下心?張大人無論如何得給許蒓這個臉面才是。”

張集普被許蒓幾句話拍得極為舒服, 之前知道朝廷撤了津港市舶司督舶太監,空降了一位五品提舉過來, 他當時就很是不悅了, 說到底他這個津海知州說是正五品, 卻與別的知州差太遠了。這邊連武官由武軍都督府節制派遣, 他連城守軍都指使不動, 平日已夠憋屈了。

市舶司由太監提督,稅款直送中央,他平日也沾不到光。如今好容易裁撤了鎮守太監,卻又定了個如此高級別的提舉過來,再一打聽,靖國公世子任的,越發沒了心氣。

沒想到這位國公世子,十分上道,一上任立刻先送了拜帖過來,第二日親自過來拜謁,說話謙和,再看人物儀表清俊,越發他面上得了光彩。喜得他親自攜了許蒓的手往內花廳敘話。

敘了寒溫後,張集普問許蒓如今在哪裏下榻,打算住哪裏,又笑道:“我這裏也有幾座宅院閑著,若是許世子不嫌粗陋,也可住著。”

許蒓忙笑道:“如何敢打擾張大人,我如今已命人收拾著提舉宅了,只是因著從前是督舶太監,因此提舉宅常年無人住,如今卻是被城守營占了後花園去,正打算與城守營那邊交涉,重新界定房契呢。”

張集普聞弦歌而知雅意:“那也簡單,城守營是提督管,但倒也不需提督出面,一個正九品的都統罷了,知道您來了,必定會趕緊騰出來。”

許蒓笑道:“正打算拜謁過您後,就去拜謁秦都督,不知他脾性如何?”

張集普笑道:“性情極圓通和氣的,只是這般難免就有些壓服不住手下。世子也知道,咱們津海衛,從宋元開始,就多是官兵遷居駐兵於此,久而久之這裏長居百姓,多是行伍兵士的後人。尚武之風濃厚,民風強悍,都講個義氣,尚氣易滋事端,這武行多,街上遊手好閑的無賴也多,械鬥之風大盛。”

“我這做知州的,也是極難,有時候遇上點事,求秦都督調兵,總是滿口答應,最後卻遲遲不動,拖拖拉拉才來人,來了也光看不幹活,不聽調度,倒也不是他不同意,實在是他拿不住下邊軍士。不過也怪不得他,我看這邊驕兵悍將甚多,匪裏匪氣的,確實不比其他地方好帶。”

張集普絮絮叨叨說了一通,又寬慰許蒓:“我看這宅子,恐怕一時半會也拾掇不出來,再則市舶司是在懷德坊吧?地方狹小,又是城隍廟在的,過年過節吵得很,世子住那裏,委屈了,不若另外置辦宅子。這津海衛,海商也有一些的,不若我出面替你尋一處海商的花園,賃了下來給世子住,如何?”

許蒓一笑:“多謝老大人為我打算,許蒓感激涕零,只是張大人在津海衛恐怕不知道,我之前在京城,和李梅崖那老匹夫結了仇,之前他被貶去守城門,也有我一份功勞。”

“沒想到老匹夫如今還是起復了,正在都察院。如今正對我銜恨已深,就像瘋狗一般在找我把柄,我爹把我狠狠教訓了一通,不許我留在京城。那老匹夫自詡清高孤直,整天踩著人顯露他那名聲,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。”

“但津海到底離京城近了些,老匹夫如今正一心等著我的錯處揪著要參我,我可不敢去商人花園住著留這麽大的把柄。您也知道,祖宗爵位,若是在我手上丟了,我爹不能饒我,哎,只能夾著尾巴過日子了。”

張集普瞠目結舌:“這……李大人,之前好像聽說是狎妓……酒後失禮?”

許蒓打開扇子扇了扇子:“嘿嘿,之前我請客,他竟在席上當著賓客的面斥我奢侈無度,笑話!誰家請客不是竭盡招待?他既拿我打臉成全他名聲,結果最後他自己聲名掃地,呵呵。”

張集普看許蒓面容上掠過幸災樂禍的笑意,也不敢問這世子到底在其中起了什麽作用,只是一位閣臣名聲掃地,直接貶去守城門,他若是李梅崖,恐怕也要對罪魁禍首銜恨極深的。

輕輕咳嗽了聲,轉移話題道:“前些日子是聽說他起復去了都察院,似乎聽說……”他壓低了聲音:“聽說是裕王有事,是他查案有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