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11.(第2/3頁)

陸盡燃垂眼看著劇本,對他全無反應。

周浮光笑了聲:“我認識謝川導演,很不巧前幾天去找他,正好碰見你剛走,當時還不知道你是誰,不過……”

“聽說你是送外賣被拉去試鏡才入選蘇白的,那怎麽還找謝導提前補課?恐怕蓄謀已久吧,”他開門見山,“你是故意接近盛檀,什麽目的。”

周浮光以為按陸盡燃全劇組皆知的小綿羊性格,被他一嚇,就會服服帖帖。

沒想到陸盡燃連頭都沒轉,擡眼通過鏡子跟他對視一瞬,臉上絲毫沒有表情,瞳中甚至戾氣直白:“你誰,哪來的資格審問我。”

周浮光意外地目光一沉,隨即門被推開,盛檀走進來,揚手跟周浮光打個招呼,視線就停在陸盡燃的背上。

周浮光剛要開口,陸盡燃轉過身,一掃平常的乖糯,他面對著盛檀時,黑漆漆的眼裏都是屬於少年蘇白的隱忍,倔強和悲愴,吸引她全部關注。

盛檀愣住,平靜的血液被他一個眼神攪熱,沒空跟周浮光多談,交代一句準時來拍,就等不及回去片場籌備。

周浮光連話都沒顧上說,忽然有種強烈不安。

下午六點半,天色昏黑,《獨白》第一場戲正式開機,是少年蘇白和警察齊理的對手戲。

蘇白被繼父從學校強行帶走,鎖在打工的棚戶區小屋裏,繼父為了報復老婆,拿他泄憤,捆住他手腳,用各種工具毆打,附近有人發現不對報警,警察齊理帶人闖入,蘇白被灌了藥神志不清,遍體鱗傷,如同瀕死的獸。

拍的就是齊理闖進門看到蘇白這一段。

片場水泄不通,圍滿了人,劇組所有人整齊就位,要看陸盡燃的表現。

一個純素人,面對以演技著稱的周浮光,又是這麽難的一場戲,各種近距離微表情,可想而知多大壓力。

如果頂不住,露了怯,盛檀靠臉選妃的名聲又要做實。

盛檀坐在監視器後,等一切準備就緒,她穿過距離,跟陸盡燃短暫對望,提著心宣布開始。

三分鐘長鏡頭後,《獨白》第一次喊卡,全場鴉雀無聲,又過幾秒,周浮光還在自己站位上一動不動,圍觀的人裏已經爆發出成片驚呼。

“woc這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吧?!”

“天選蘇白我他媽這回真信了!”

“這麽一比,之前那個管不住下半身的於堯是什麽鬼?活該他進監獄!”

“盛導你說——”有人亢奮難耐,“陸盡燃是不是比於堯強太多了!”

盛檀慢慢平復呼吸,冷靜評價:“法制咖,跟他沒有可比性。”

換言之,於堯不配。

現場七嘴八舌誇著,人群之外,下一場戲要做群演的女生沒擠進去,也看不到陸盡燃的表現,只清晰聽到起哄聲和盛檀的那句結論。

她雙手骨節煞白,怨恨地盯了盛檀一眼,趁沒人留意,快步往另片場外面走,低頭隨手翻過手機上的某個私密粉絲群。

頁面上是她半小時前發的一串咒罵臟話,之後靠近片場就沒信號了:“這傻逼女的確實又有新目標了,就是她這種爛導演害堯堯出事被抓!賤死了!死一百回都不解恨!”

片場。

盛檀在監視器前看了一遍回放,招手叫來化妝師:“蘇白身上的傷近景有點假,尤其腰上那條長傷口,出來效果不夠好。”

化妝師為難:“畢竟是假傷,只能盡量補補,肯定做不到那麽極致的逼真。”

盛檀蹙眉。

她總是太追求完美。

補妝需要時間,片場暫時休息,冬季夜長,天色已經黑透了。

盛檀起身看著陸盡燃,他靠在墻邊,身上就穿著一件被打壞的單薄校服襯衫,腰間的假傷正在補。

陸盡燃直勾勾望過來,她嗓子緊一下,唇翹起,獎勵地給他比了個拇指。

下一刻盛檀手機震動,是制片方的負責人,她劃向接聽,對方語氣很急切,剛說兩句卻斷了。

她再回撥,一直打不出去。

場記在旁邊提醒:“盛導,這兒信號差,一會兒有一會兒沒的,你要是著急打電話,去那邊巷口,能穩定不少。”

盛檀聽出制片方有急事,問了句補妝進度,得知還要十來分鐘,她披上外衣,拿著手機走出片場範圍。

除了拍攝的包圍圈裏,整個棚戶區的晚間還算安靜,偶爾有喝酒的高聲叫罵和狗吠,稀裏嘩啦的碗盆碰撞。

盛檀舉著手機找信號,趕時間走得很快,巷口還是不行,她不知不覺出去挺遠,劇組的聲響漸漸隱匿,耳邊只剩風聲。

盛檀全神貫注盯著手機,走到一條燈光幽暗的窄街,信號終於恢復了一格,她馬上撥出號碼,等待音還沒響起,她就敏銳捕捉到不遠處多了幾道雜亂濁重的腳步聲。

她警覺地迅速擡頭,才意識到她出來太遠了。

盛檀頭腦高度繃緊,可身體的反應做不到那麽及時,她盡最快速度,連看都沒細看,察覺不對立刻轉身往窄街外面跑,耳中獵獵灌滿自己的急促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