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雪夜

鄉間的夜生活往往都是極其單調的。人們忙碌了一整天,等到晚上吃完飯,差不多也就該睡覺了。

老兩口給江聞皓他們安排在了自己兒子兒媳的房間。兒子兒媳長年在外地打工,屋子就一直空著。

兩人進屋,只見靠窗的籮筐裏曬著不少花生大棗。雙人床上疊著老式紅色緞面的被褥,上面繡的不是牡丹花就是鴛鴦。

床邊有個老式榆木櫃,上面鑲著面鏡子,鏡面上還貼著不少用紅紙剪成的花樣兒。

江聞皓站在這莫名沾點“喜慶”的屋子裏,怎麽都覺得別扭。偏偏覃子朝一語就道破了他的心思。

“像要結婚一樣。”

江聞皓閉閉眼,耳朵都快冒煙了。他避開覃子朝溫柔地注視,冷臉問:“你剛跟大嬸胡說八道什麽,誰告訴你我臉皮薄愛臉紅?”

覃子朝指了指江聞皓身後的鏡子,江聞皓轉頭,只見鏡子裏的他自己果然從臉一路紅到了脖子。

江聞皓舌頭有點打結:“我特麽這是熱的,你熱你也臉紅。”

“嗯,好。”覃子朝也不反駁,由著江聞皓嘴硬,看著他的眼底帶著笑意。

屋外又開始飄雪,屋子裏生著很旺的爐火。長長的煙囪沖向房頂,窗玻璃上凝了層霜,隔開了冰天雪地與一室溫暖。

覃子朝總怕江聞皓的腳被凍著,打了盆熱水過來,蹲下身把江聞皓的腳小心放進盆子裏泡著。而後捋起袖子,邊往他腳上撩水,邊幫他一下下按摩腳腕。

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,只能聽到覃子朝撩水時發出的“嘩嘩”聲。

江聞皓被這氣氛弄的耳尖又開始發燙,將眼默默調向一邊,盡量控制著面部表情。

覃子朝的指腹在他的踝骨上摩挲了下,擡眼問:“還疼麽?”

江聞皓搖搖頭。

“那就好。”覃子朝又往盆子裏加了點熱水,“多泡會兒。”

“不泡了,再泡熟了。”

覃子朝笑笑輕聲說了句“行吧”,將他的腳從盆子裏撈出來用毛巾擦幹。接著又拿出瓶老式的雅霜牌雪花膏擰開,挖了一小塊抹在江聞皓的腳背上揉勻。

“剛去找大嬸要的,我小時候用的就是這個雪花膏。”骨節分明的手抓著江聞皓白細的腳腕,讓每一寸皮膚都被雪花膏滋潤。

隨著膏體的味道擴散,屋子裏充斥著一股古樸的清香。

覃子朝忽然發現江聞皓突出的踝骨下面居然還長著一顆痣。

因為那痣很小顏色又淺,以至於他之前一直都沒注意到。

此時這顆痣大概也因為在熱水裏浸久了,和他的主人一樣,泛著層淡淡的紅。

覃子朝的眸色暗了暗,端起盆子出去把水倒了。接著又站在門口兀自吹了會兒冷風,直到覺得腦子稍微冷靜了些,才重新進屋。

結果就發現江聞皓仍保持著一個姿勢坐在床邊,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覃子朝腦海裏不知為何突然就跑出了“待嫁新娘”四個字。他搖頭趕走了這荒謬的形容,從書包裏翻出沈醫生開的神藥又給江聞皓重新噴上。等藥差不多吸收後才開口說:

“睡覺吧。”

江聞皓迅速點了下頭,低低“嗯”了聲。

他手擡了擡,脫掉了毛衣。

覃子朝坐在床的另一頭也開始脫衣服。

江聞皓背對著他,只聽到身後傳來不大卻清晰的“呲拉——”一聲,是校服拉鏈被拉開的聲音。

江聞皓閉了下眼,只覺得鼓膜的刺激程度遠比視網膜來得強烈。

他深吸口氣,心說不就是睡一張床麽,又不是沒睡過!再說都特麽光著身子在浴室打過啵兒了,這點兒小場面算個屁!

念及此處,江聞皓索性一股腦將身上的外衣褲一脫,鉆進了被窩。

瞬間就被凍的一哆嗦:“我靠,冷死了!”

覃子朝拉了床頭的燈繩熄滅了燈,也掀開被子躺了進去。片刻後低聲說:“你過來點兒。”

江聞皓後背僵了僵,本想說不用,但又實在是被凍得夠嗆。身子慢慢往覃子朝那邊挪了一點,又挪一點,直到完全抵上了身後滾燙緊實的胸膛。

下一秒,他整個人就被對方環住了。

覃子朝的下巴墊在江聞皓的頸窩上,炙熱的呼吸噴薄在他耳邊。像是總算抱住了他的大寶貝,將江聞皓又往懷裏用力摟了摟。鼻息間都是對方身上雪花膏的味道。

江聞皓渾身都是僵硬的,好在夜色為他做了絕佳的掩護。搭在腰上的那只手隔著T恤揉了揉他的肚子,捏著那點嫩肉,接著就跟逗貓似的沒完沒了起來。

江聞皓抓住對方的手,覃子朝的十指順勢就穿進他的指縫,與之相扣。

接著就又是一陣默契的無聲,在這寂靜的夜裏一時只能聽到彼此沉促的呼吸。

江聞皓的身子很快就被焐熱了,貼在對方胸膛上的後背甚至還出了薄薄一層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