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三章

雲棠的聲音冷淡地不帶任何的感情,唯有在提起陸晚夜時,才有那麽一點柔和。

她說是他們做了個局,請眾人入局,別說是謝道義聽不懂,其他幾個在飛舟上吃瓜,沒有貿然靠近的人也愣住了。

辰一看向身側的沈熾,用眼神詢問。

世人皆知陸晚夜死於雲棠之手,難道這也是做局?

沈熾搖頭,他那時還小,並不清楚,只知道爹娘都死在那場大戰中,他還弄丟了陸行淵。害陸行淵被天衍宗找到,利用他兩百多年。

謝道義總算是回過味來了,一直以來他們都以勝利者自居,卻不知自己只是陸晚夜棋盤上的一顆棋子。所謂的勝利,是陸晚夜要他們勝。

雲棠和陸晚夜兩情相悅,早已互許終身,所謂不願意嫁,才是真正的演戲給他們看,讓他們覺得棋子仍在掌握之中。

陸晚夜洞悉人性,知道正常求娶肯定不行,那些人會百般阻撓,所以將計就計讓他們心甘情願把雲棠送上花轎。他以人族習俗,萬裏紅妝相迎,全是真情真意。

至始至終被蒙在鼓裏的只有那些自以為做局的人。

可笑那時謝道義真以為雲棠是身不由己,心裏盤算著等雲棠脫離苦海,他就能適時送上安慰,抱得美人歸。

“雲棠,陸晚夜到底有什麽好?能讓你為他鬼迷心竅?”謝道義不甘心地質問,提著劍一步步地逼近雲棠。

他身上魔氣纏繞,走火入魔的情況已經壓制不住,每一步都會留下一個黑色的腳印,腐蝕地面。

“你說入局就入局,你說出局就出局?憑什麽?憑你這具快要散道的殘軀嗎?”謝道義冷笑道:“還是讓我先送你下黃泉,再去殺了陸隱川,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!”

謝道義話音未落,便已經舉劍刺來。他身為真君,溝通天地道法,如今一朝走火入魔,體內的傷勢被盡數壓制,修為暴漲,雲棠看起來就不是他的對手。

謝陵想也不想地就要為雲棠擋劍,疾風也振翅而起,阻攔謝道義。

“不好,雲夫人危險。”

飛舟上,方生和辰一不約而同地飛身而起,朝著謝道義沖過去。

謝道義的劍氣散開,不過眨眼間就刺出三劍,謝陵擋了一劍,被逼的後退,體內氣血翻滾,僅一招就受了傷。

疾風避開一劍,又張開翅膀護住雲棠,擋下最後一劍。

謝道義那一劍刺不過去,劃過疾風的羽翼,發出金屬碰撞聲,火星四濺。

劍氣被阻,謝道義理智全無,身上魔息暴漲。

他神情痛苦而猙獰,心底彌漫的是無盡的殺意和恨意,他如今只想把擋在眼前的一切都滅掉。

辰一和方生在他眼裏不過是兩只礙眼的小蟲子。他揮劍橫斬,劍氣如虹。

“找死,鬼鬼祟祟,以為我沒有發現你們嗎?”

謝道義的劍氣摻雜了天地法則,辰一和方生不敢硬接,二人拿出各自保命的法寶,這才堪堪抵消。

他們順勢落在雲棠身側,一起出手抵擋謝道義的攻擊,不讓他靠近雲棠。

方生道:“雲夫人,謝道義已經走火入魔,沒必要為了他搭上你自己的命。讓謝陵帶你離開,我們為你斷後。”

雲棠被他們護著,看了眼遠處的飛舟。飛舟上還有魔族的弟子,領頭的便是沈熾。他修為不及兩位宗主,上前也是無濟於事,此刻正急的跺腳。

似乎是察覺到雲棠的目光,沈熾喉嚨發緊,記憶裏那位漂亮的夫人紅顏依舊,卻滿頭銀絲。族中有人怨她當年背叛,漸漸地不願再提她的名字,她成了族中的禁忌。

沈熾也恨過她,可此刻卻希望她活著。

“夫人,你不要再丟下尊上了,你要活下來!”沈熾對著雲棠大喊。

雲棠目光閃動,眼底似有淚光。

她今日見了故人,故人在她身前相護,見了兒子喜歡的人,小狼崽子愛哭又貼心。她一將死之人,還有人願意相送,她知足了。

謝道義發了狂,他的劍氣撕裂空間,越來越狠辣,辰一和方生完全抵擋不住。謝陵更是節節敗退,嘴角溢出鮮血。

雲棠擡手,靈力傾灑,似春日裏的一場落英,柔美嬌俏,如風般輕柔,穩穩地纏住了謝道義的攻擊。

“方宗主,辰宗主,我一旦和謝道義打起來,仙界勢必會再度崩塌。你們速速離開仙界,不要卷進來。”

雲棠的聲音送入每個人的耳朵裏,她從他們的身後飛起來,黑色和白色相襯,是留給眾人最後的背影。

辰一和方生都受了傷,被她的靈力拂開,離開了謝道義的劍氣範圍。

“雲夫人……”方生欲言又止,當年被迫入局,一直是他的憾事。

今日窺見當年真相的冰山一角,他心情復雜,不想再來一次無能為力的旁觀。可雲棠的身影是如此的決絕,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,勢必要和謝道義同歸於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