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八章

渡劫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,更何況還是在天衍宗的地界上,

陸行淵知道自己已經在突破的界限上徘徊,他之前出於考慮,並沒有在風月無邊樓直接引動雷劫,

瑯煌讓他來找顧訣,他沒有問為什麽,反而是考慮到自己的狀況,遠離妖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
隨著修為的增加,雷劫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強。上一次陸行淵渡劫所在之地被雷劫肆虐,一塌糊塗,他知道雷劫的威力,就算只是渡劫中期,也會給天衍宗造成不小的打擊。

厚重的雲層瘋狂地凝聚,不到一盞茶的功夫,整個天衍宗天昏地暗,恐怖的威壓沉甸甸地壓在眾人的心頭,被雷劫鎖定的陸行淵更是扛著巨大的壓力,全身的骨骼在雷劫下發出響聲。

師無為半只腳踩在陸行淵的雷劫範圍內,這種久違的驚悚感讓他汗毛倒豎,然而這都不算什麽,比起雷劫,更讓他恐懼的是陸行淵的修煉速度。

他上一次渡劫是從大乘中期直接跨一個大境界,強行突破,那個時候因為時機的問題,眾人對他的突破心存疑慮,以為他是殊死一搏,無異於引火自焚,就算真的突破也會留下很強的後遺症。

但他們不知道陸行淵並非逞能,而是借助古魔精血的力量提升修為,之後在魔族的兩年,他又有了新的奇遇,跨境界造成的不踏實感被完全填平。

大乘之前,陸行淵的修行和其他人沒有什麽不同,非要說點特別之處,就是他修煉的速度很快,同時期的天才和他比起來也要遜色很多。

而在大乘之後,陸行淵的修行越來越奇特,天地間的靈氣不能滿足他的需求,他開始從其他地方獲得強盛的靈力,一點點充實他的身體。

別人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沒有突破的境界,他只用了不到七年的時間。

這已經不能用天賦來形容,完全就是恐怖。

師無為眼角抽搐,握著劍的手在微微顫抖。是從什麽時候起,這個被他踩在腳下,俯視,虐待,強行利用控制的孩子已經強大到他需要直視的地步?他飛快地蛻變,就像是擺脫枷鎖,不斷朝著蒼穹生長的參天巨樹,囚籠再也困不住。

他行於天地之間,是自由的靈魂。

高空之中,天雷滾滾,狂風怒號,瓦礫嘩嘩作響,被靈力摧毀的樓台搖搖欲墜。

天衍宗的弟子遠遠的逃離,他們驚魂未定,憂心忡忡地看向雷區。這是他們多年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面對渡劫大能的雷劫,哪怕只是看一眼,也覺得呼吸困難。

雷區的中心,陸行淵承受著莫大的壓力,而被牽累的師無為同樣好不到那兒去。他所在的位置,稍微有一點移動,雷劫就會把他也視為渡劫者。

早在陸行淵有渡劫征兆的時候他就應該離開的,但他太過震驚,不敢置信,所以慢了幾步。

渡劫中期的雷劫非同小可,如果放任陸行淵在這裏渡劫,這座主峰會被夷為平地。

“陸隱川,你究竟想把天衍宗毀到什麽程度?你就那麽恨我們嗎?”師無為不敢輕舉妄動,無數紛亂繁雜的思緒在他心頭交織,他看向陸行淵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復雜。

陸行淵擡頭掃了他一眼,那個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,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?

“我在天衍宗生活了兩百多年,我卻對這裏沒有任何的歸屬感,師無為,這是我的問題嗎?”等待雷劫降落的時間,陸行淵不能移動,他看著和他一起困在雷劫中的師無為,道:“雲棠是我娘,顧訣是我曾外祖父,我並非不能原諒,是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接納我。”

十二歲的陸行淵正是需要親人的時候,天衍宗明明可以結束他獨自飄零的人生,讓他有一個新的出發點,讓他重新開始。可他們沒有那麽做,他們默認師無為的欺淩,對一個孩子毫無保留地釋放惡意。

利用,恐嚇,迫害,因為師無為的嫉妒,他把陸行淵推下深淵。

“師無為,你屠我手足烹肉做羹逼我吃下去,滿足你變態的愉悅之時,你就該想到你也會有同樣的下場!殺死呂年的滋味爽嗎?看著自己視如己出的弟子死不瞑目痛快嗎?你救了他,養大他,殺死他,你可真是個好父——親。”

陸行淵拖長了調子,聲音就像詛咒一般,一字不落地鉆進師無為的耳朵裏。那充滿惡意的調子把師無為拼命想要忘記的一幕翻出來,一遍遍地提醒他,是他殺死了呂年。

他的弟子死在大婚之日,就算不斷地把過錯推到陸行淵身上,也無法抹去那是他揮出劍刃的事實。

師無為氣息翻滾,雙目赤紅,明明清楚陸行淵是在故意激怒他,可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。呂年是不同的,他是他的第一個弟子,是他從未對任何人訴說過,卻無時無刻不在炫耀的戰利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