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六章(第2/2頁)

謝陵只知道雲棠在魔族做過臥底,卻不知道這背後還有更深的糾葛。瑯煌起了話頭,在夜色中把往事娓娓道來。

雲棠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個悲劇,她的母親不是修道者,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,機緣巧合之下和她的父親相愛。

就像所有狗血的話本子一樣,這段不能長相守的愛情遭到了顧訣的堅決反對,雲棠的父親選擇離開天衍宗,他厭倦顧訣安排的完美人生,叛逆激化了矛盾,也招來了災禍。

在雲棠帶著特殊的體質誕生後,來自祖父的屠刀落下。雲棠親眼看見顧訣殺死了她的爹娘,他拆散了這對戀人,從輪回之中取走了雲棠母親的靈魂,讓他們就算是死也不能在一起。

雲棠遭此變故,感情上的缺陷變得更加明顯。正常人的感情對她而言是模糊的,最簡單的喜怒哀樂她都需要不斷地去學習記憶才能正確的理解。

為了體驗人世的情感,顧訣不使喚她的時候,她就會隱藏身份行走世間,仗劍抱不平。她從未想過要參與那些陰謀詭計,她一直都記得爹娘的教誨,要做一個正直的人。

可命運終究是殘酷的,她的感情成了顧訣掌控她的枷鎖。她想拿回她娘的靈魂,就得聽顧訣的話。凡人靈魂的脆弱程度,經不起任何的一點損傷。

顧訣要她接近陸晚夜,她幹脆地說自己是細作。沒有人會細作留在身邊,她以為那樣就結束了,卻沒想到她被命運眷顧了一次。

陸晚夜溫柔體貼,他用愛彌補了雲棠的人生,教會她人世的真情,也教會她悲歡離合,喜怒哀樂。

只可惜命運短暫的贈予她世俗的情感後,再一次殘忍地剝奪。

謝陵靜靜地聽著雲棠的前塵過往,不由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
瑯煌沒有情感的敘述透著殘忍和冰冷,就像是一個詛咒,顧訣拋妻殺子,利用血親,而雲棠殺夫棄子,祖孫二人行為映照,就像鏡子的裏外兩面。

“對於顧家的人而言,動情是十惡不赦的罪孽嗎?”謝陵想到上一世的陸行淵,心裏有點悶。陸行淵沒有殺死任何血親,但他逼死了自己。

瑯煌想了一下,微笑道:“是的。顧家所修的無情劍訣是從天道法則中演化而來,顧家人是衛道者,衛道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。”

謝陵愣住,陸行淵是養在顧訣膝下,他修的也是顧家的無情劍訣。按照瑯煌的說法,他也會面臨情深不壽的局面。

不,謝陵心裏一顫,面色微白,陸行淵已經面臨過了,上一世他就走上絕路,難道這一世也會如此?

謝陵胸腔裏一陣鈍痛,光是想一想陸行淵會再一次因為他受到傷害,他就心痛到難以呼吸的地步。

瑯煌察覺到他不對勁,意識到可能是因為陸行淵,坐起身撓了撓頭道:“我剛才是開玩笑的,此間天地已無道可證,衛道者名存實亡。動情沒有錯,又不是佛宗的那群禿驢,講究了斷塵緣,六根清凈。”

瑯煌能想到不需要情欲的人就只有佛宗,但這話明顯沒有安慰到謝陵,反而讓謝陵想起無塵墜魔,和淩玉塵雙死的結局。

情深不壽四個大字就像是魔咒在謝陵的腦海裏繞了一圈又一圈,謝陵坐起身,揉了揉額角,轉移話題道:“虎毒尚且不食子,顧訣殺子眼都不眨。他如此冷酷而危險,我不明白先生為什麽要讓我師尊去找他?難道在他身上,還有我師尊需要的東西?”

瑯煌撓了撓下巴,避開謝陵的視線,含糊道:“算吧。”

瑯煌明顯透著心虛的模樣讓謝陵心中警鈴大作,他站起身,一步步走向瑯煌,抓住瑯煌的胳膊道:“先生,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?”

瑯煌哈哈兩聲,想要糊弄過去,可是謝陵目光如炬,直勾勾地盯著他,漆黑的瞳孔內閃爍著幽光。

瑯煌見狀,幹咳一聲道:“我實話告訴你吧,你師尊就要突破渡劫中期了。我這風月無邊樓真的很脆弱,扛不住雷劫,天衍宗家大業大,給他劈一次沒關系。再說了,他上次渡劫時不就想試試?”

陸行淵收斂煞氣後,氣息出現過明顯的浮動,那是晉級的征兆。瑯煌說是讓他去找顧訣,實際是讓他去天衍宗。以他如今的身份,很容易受到阻攔,打一架在所難免。

而在打鬥的過程中,他的氣息最容易爆發,能夠很快引動天劫。

雖說渡劫的時候旁人幫不上忙,還很容易被牽連進去,但依然有靠外力降低雷劫風險的方法。

瑯煌身帶隱疾,插手別人的雷劫有些困難。所以他禍水東引,讓顧訣去頭疼。

渡劫中期的雷劫遠比初期強盛,有一個聖人出手相助,陸行淵能夠輕松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