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一章

謝陵從幻境中脫身,站在空蕩蕩的白塔內,疾風一臉擔心地看著他。在疾風的眼裏,他進入高塔後就呆愣不動,無論疾風如何催促都沒有反應。

謝陵擡手揉了揉眉心,幻境裏的記憶太過真實,附身其中的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一切。那三個人一開始他並沒有分辨出身份,直到後面他們提到傳承和東皇鐘,謝陵猛然反應過來,他看著眼熟的白飛龍就是傳承之地的仙者。

他身前身後的模樣有不小的差別,謝陵一時沒想起來。

順著這個線索往下,不難猜出他附身的人是給他精血的銀狼,剩下那個拿著刻刀雕刻鈴鐺的男人就是古魔。他們從容貌上有所遮掩,提及的內容更是讓謝陵震撼。

上古時期,仙帝統率人族,道人自稱丟下帝位,可見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。就算不是仙帝血脈,也必然是離那個位置很近很近的人。

像他這樣的身份地位,結交的也絕非凡俗之徒,

謝陵和陸行淵似乎拿到了一個了不起的傳承,不僅如此,他們還牽扯進一個更大的迷霧中。

“東皇鐘,莽荒古域……”謝陵若有所思,千萬年來,滄海桑田劇變,白飛龍提到的莽荒古域應該是現如今的北蒼大森林,也就是秘境出現的地方。

秘境的地圖此刻正在他的識海中,他在地圖給的幻境裏見過阻止妖獸死鬥的銀狼。如果白塔在前,地圖裏就是他們在莽荒遇見的狀況。

這兩件事未免太過巧合,而且都是上輩子沒有出現過的事,謝陵想了想,暫時把它拋之腦後。

他看向眼前蜿蜒盤旋向上的樓梯,決定先去找白飛龍說的傳承,或許傳承之中還有別的信息。

疾風見它行動,撲騰著翅膀就要追上去,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,根本就沒有辦法靠近謝陵,只能看著謝陵走上樓梯,漸行漸遠。

白塔外面的風似乎停了,周遭陷入一片死寂,仿佛是時光靜止,而謝陵成了唯一不受束縛的人。

秘境外,古道茶棚。這裏地勢偏僻,來往的行人不多,老板坐在板凳上昏昏欲睡。

茶棚裏只有一位客人,大晴天也穿著蓑衣,戴著鬥笠,他微垂首,蓑衣像是在水中浸泡過,啪嗒啪嗒的往下滴水,不一會兒就在他坐的地方匯聚一灘水。

老板覺得這人十分奇怪,但是架不住那股春困的睡意,在上下眼皮不斷地打架後,他終於支撐不住,一頭栽倒在桌子上,呼呼大睡。

蓑衣男子依舊在淡定地喝茶,他端著茶碗的手蒼白而毫無血色,像是發脹的饅頭,手掌接觸過的地方留下了黏糊糊的透明液體,看上去有些惡心。

“今天也不來嗎?真是奇怪。”男子自言自語,晃動的茶水倒映出他慘綠的臉,兩只眼睛向外凸起,就像是一只巨大的人形青蛙。

他的耐心告罄,有些煩躁的敲擊桌面,茶碗裏的水晃動著,古道上的風不知何時變得有些冷。

男子察覺到異樣,渾身一激靈,瞬間從座位上彈開。

淩厲的劍氣刺破他面前的桌子,劍刃就擦著他的腳尖過去。揮劍的人大步流星,一席紅色的錦衣盡顯張揚。

“妖族?”陸行淵拔出劍,彈了一下劍刃上的木屑,看向男子的眼神冰冷而深邃。

在這荒郊野外,能夠遇見妖族是一件十分稀罕的事。

陸行淵仔細打量對方,在對方那張沒有完全幻化成人形的臉上停頓片刻,輕笑道:“妖獸!看來是化形沒有完全成功。”

妖獸有別於真正的妖族,他們經過千百年的修煉,在面對瓶頸時需要選擇繼續做獸還是做人。兩者都需要渡劫,風險上不分高低。

此刻站在陸行淵眼前的明顯是一只渡劫失敗的妖獸,金木水火土五行天雷中,他卡在水劫過不去,整個人像是被泡在水中。

“水生妖獸卻卡在水劫過不去,看來你平日作惡多端,天理難容。”陸行淵得出結論,看了眼躺在桌子上逐漸呼吸困難,面色泛白的老板,他掐著自己的脖子,大口大口的呼吸,像是溺水窒息一般。

陸行淵眼神微冷,男子連忙道:“你不想知道那張地圖的秘密嗎?你要是殺了我,就沒有人知道了。”

陸行淵停在原地,眼前這人就是和奇玩閣做交易的賣家。陸行淵得到地址後沒有動身,而是在暗處觀察了兩天。

眼前這人明顯是在特意等他,就算他失約了也沒有離開,而是耐著性子留下來。

“沒有價值的話你還是留著說給死人聽。”

陸行淵作勢就要出手,那人連忙道:“那張地圖不全,我知道剩下的另一半在哪兒。只要你肯幫我,我一定將地圖雙手奉上。”

男人臉上露出了諂媚的神情,兩只眼睛鼓的更厲害,滿臉堆笑地看著陸行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