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五章

回程的飛舟走的不快,謝遙有意放慢了速度,沿途收集關於魔族的消息。不過他做這些的時候,有意避開了謝陵。

陸行淵見他不回避自己,卻回避謝陵,不解道:“你好像很介意十七殿下知道你在收集魔族的消息?”

“不是介意,我是擔心他受刺|激。”謝遙連忙否認,疑狐的看向陸行淵道:“我聽說你這兩年在山裏,但總不至於不知道破厄劍尊和天衍宗的事吧?那是他師尊,這裏離饒河又不遠,他要是聽到那邊的消息,想去饒河,我是該讓他去還是不該讓他去?”

如今這世道,年輕一輩沒有和魔族打過交道,根本就不知道魔族是什麽樣的人。魔族在他們的眼裏,是虛幻的,不切實際的。如果非要他們想一個出來,他們只能想到陸行淵。

謝遙也是為謝陵著想,現在情況不明,他不敢讓謝陵去冒險。師徒情分又如何?魔族和皇朝可是有著血海深仇,陸晚夜之死,謝道義是兇手之一。

就算陸行淵能冷靜,魔族的其他人也能冷靜嗎?

謝遙歡歡喜喜地把人帶出來,自然也得安安全全地把人帶回去。

陸行淵見謝遙的擔憂不似作假,沒在多問。他翻了翻謝遙面前那堆東西,狀似無意道:“你的人馬看見破厄劍尊了?”

“見著了。”謝遙不疑有他,道:“子承父業,他現在是魔族的首領。”

謝遙頓了頓,腦海裏閃過那張冷峻疏離的面孔,遠如山巔之雪,高不可攀。曾經他是一代人的夢想,無數人望其項背,想要拜他為師者多如過江之鯽。

他的離開對於大陸而言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損失,同時也意味著大陸多了一個不可估量的對手。

“下次見面不能再叫破厄劍尊,要叫魔君了。”謝遙無奈苦笑,言辭間有兩分惋惜。

陸行淵看了他一眼,沒有做聲,他的視線越過飛舟的窗戶,看向坐在甲板上的謝陵。

自從聽見魔族的消息後,他就開始頻繁地一個人坐著遊神,大家知道他和陸行淵的關系,以為是陸行淵的緣故,不好相勸,就只能讓他一個人靜靜。

這種事旁人說太多,也不如他自己想明白。

陸行淵起身朝著他走去,謝遙擡頭看了看謝陵,又看了看陸行淵,想了想,沒有出聲阻止。

陸行淵自然地在謝陵身邊坐下,那些金甲衛和暗衛自然地給他們留出私密距離。陸行淵環顧四周的雲霞,道:“你在想什麽?謝遙都要以為你是為了我尋死覓活了!”

謝陵被這不切實際的說法逗笑了,他只是在做一個徒弟聽見師尊的消息後應該有的反應。

“我在想,你在這裏,那他們看見的人是誰?”外界的消息豈是謝遙避著,謝陵就不知道的?

陸行淵的露面在謝遙的眼裏顯得有些刻意,仿佛是要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在饒河。

但謝陵清楚,真正的陸行淵此刻在他身邊。

“是沈熾,我給他安排了特殊的任務。”陸行淵的聲音裏有了幾分笑意。

他讓沈熾前去皇朝送禮,在他動身之前,他的任務就是扮演陸行淵,他不需要出手,只需要在各方視線面前露個面,為陸行淵打掩護。

只要陸行淵在饒河,誰又會懷疑謝遙帶回去的這個人是陸行淵呢?

饒河,陽安城,原三屍宗,現魔族大本營。

沈熾扯了扯高襟領口,想把衣服拉開一些,他剛付諸於行動,旁邊就伸過來一只手,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,道:“你在做什麽?君上可不會大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。”

沈熾摸著被打疼的手心,苦著臉道:“這不是沒人嗎?而且我只是想把衣襟解開散散熱。”

沈熾眼下頂著陸行淵的臉,收起頭上的魔角,穿著陸行淵的衣服,在認真地扮演陸行淵。可他和陸行淵性格迥異,這樣的打扮不出一時三刻他就渾身不自在。

他無奈仰頭看天,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。

梅洛雪搖了搖頭,提醒道:“這周圍的眼線就沒斷過,遊風和懷竹全都放進來了,你只是明面上看不見人,暗地裏的視線一個不少。把你這個表情給我收起來,衣服扣好,這樣才像君上。”

沈熾:“……”

沈熾欲哭無淚,按照梅洛雪的吩咐收起喪氣的神情,板起臉做出冷酷的樣子,端坐在院中,方便那些眼線看到他。

陸行淵已經動身前往皇朝,魔族是他最有力的後盾,他孤軍深入,魔族能做的就是保證後方不掉鏈子。

沈熾是魔族中和他年紀最接近的人,也是最適合扮演他,而不擔心露餡的人。

謝遙的飛舟慢吞吞地走了六七天才到皇朝的上空,皇朝之內有專門的停放飛舟之地,並不禁飛,金甲衛出示令牌後,皇宮的守護讓開了一條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