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八章

禦獸宗的弟子大會一年一次,十二年一輪,一輪之後,成績最好的人繼續往上,參加一級宗門的重要比賽。

大賽比人也比妖獸,所以最基本的參賽要求就是有一頭契約獸。

陸行淵因為兩年缺考而出名,剛進宗門契約獸又噴了師尊一口雷,出名程度再上了一個台階。

舒言對他有非常高的期望,但是其他人不以為然,甚至在考慮如何在賽場上殺殺他的威風。

陸行淵對那些挑釁充耳不聞,他只是需要這個身份,其次讓舒言面子上好看一點。

比賽是抽簽挑選對手,共有二十五個賽台。

陸行淵抽到二組三號,位置靠前,他直接去備賽區等候,疾風蹲在他的肩膀上。這裏已經站了不少人,契約獸各有千秋,有毛的,長翅膀的,還有長鱗片的……

疾風有角,有羽毛,有尾巴,在這些妖獸中獨一份,它的眼睛掃過這些妖獸,喉嚨裏發出咕嚕一聲。惡意讓它兇性大發,感覺眼前這些人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。

陸行淵擡手彈了一下它的頭,略施警告。

陸行淵沒有露臉,惡鬼面具讓他進入備賽區就是焦點,那些人不約而同地讓出一條道,陸行淵走到最前端。

眾人看他的眼神有驚訝,有探究,有善意,也有敵意。

陸行淵很淡定,即便看不見他的神色,眾人也能感覺到他泰然自若的氣場,並沒有把眼前的威脅看在眼裏。

有人忍不住手癢,驅使自己的契約獸低吼震懾。陸行淵沒有反應,反倒是疾風拍打翅膀,回頭發出一聲尖利的啼鳴。

那聲音不大,但是極具穿透力。低吼的妖獸仿佛看見一頭茹毛飲血的荒獸朝著自己撲過來,死亡的氣息是如此真切,它渾身的毛瞬間炸開,像是一朵蒲公英,夾著尾巴躲到主人身後,發出恐懼的嗚咽。

出手的弟子也退了一小步,喉嚨裏一口腥甜。

陸行淵這才慢悠悠地回頭,惡鬼面具搭配上他高大的身軀,他此刻在眾人的眼裏猶如修羅一般,讓人遍體生寒。

在場的弟子瞬間就老實了,備賽區一片寂靜。

疾風滿意地飛回陸行淵的肩膀上,正要收起翅膀求撫摸,忽然渾身惡寒,羽毛炸開。它擡頭看過去,對上一雙蔚藍的眸子。

眼睛的主人正笑意盈盈地看著陸行淵,眼角余光瞟到疾風時,明明也是在笑,疾風卻覺得危險極了。它試探地踩了踩陸行淵的肩,識趣地從陸行淵的肩膀上飛下去,落在一旁的空地上。一邊抖羽毛,一邊曬太陽。

陸行淵沒有察覺到異常,在一旁閉目養神。

宗主旁邊留給貴人的看台上,謝陵收回自己的視線,身側的謝遙熟絡地靠過來,側身道:“十七弟,我知道你眼光好,幫我看看這位白師弟如何?”

謝遙來時就見識了陸行淵的威風,心裏對他很感興趣,但是又怕虛有其表。他一個人的意見他不放心,便讓謝陵也把把關。

謝陵想到陸行淵要借謝遙的勢,這個缺口謝遙自己撬開了,他當然要幫忙撕的更大一點。

“他的契約獸很特殊,至於他厲不厲害,還得看了比賽才知道。”謝陵沒有一開始就給陸行淵戴高帽,謝遙又不是個傻子,他就是想誇陸行淵,也得依著眼前看見的誇。

謝遙從玉瓷盤裏夾出一塊切碎的肉喂給手臂上的蜥蜴,他學了禦獸宗的功法,對妖獸的等級劃分有所了解。

其中普通級和先天級是一個很難跨越的溝壑,普通級多為後天吸收日月精華而成,或者就是強大妖獸的後代,血脈一代代稀釋後繁衍的子子孫孫。先天級則意味著數量稀少,力量強大,有完整的血脈傳承,是妖獸中難得的,或許擁有返祖可能的奇珍異獸。

謝遙對鳥禽了解不多,直覺這只鳥應該不簡單。

“我所知的幾種雷屬性鳥禽都和白師弟的這只不同,看來回去之後還應該多學習學習。”謝遙放下手上插肉的銀刀,嘴上說的是學習,實際就是查一查這只鳥的來歷。

謝陵不動聲色,笑容明媚爽朗:“哪裏用得著那麽麻煩?直接借過來看看,再問一問,不就什麽都清楚了?”

謝遙搖頭,道:“契約獸關乎著結契者的生死安危,我們只是萍水相逢,怎好討要?”

“我當然不是要七哥現在就去討要,等這位師兄比完賽,七哥禮賢下士,結交一番,豈不是更好?”謝陵給謝遙支招,擺出一副我是為了七哥好的樣子。

和陸行淵分開這兩年,謝陵跟著瑯煌修身養性,漸漸隱去前世那一身的戾氣和煞氣。他前世孤家寡人,橫沖直撞,只要是擋在前面的,統統踩在腳下,哪裏懂什麽迂回隱藏?

這輩子,他和陸行淵的人生才剛剛開始,他意識到像前世那種硬碰硬不行。他強別人也強,只會是兩敗俱傷。所以他要裝弱,用他這具有欺詐性的外表去迷惑別人,讓他們降低戒心,再讓別人去鬥去爭,他坐收漁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