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一章(第2/3頁)

雲棠的聲音很輕,她除了第一天點名道姓的找人外,平日裏對陸晚夜都是稱魔君,一來二去倒是不怎麽提及他的名字。

今夜因為這一株海棠,她念的是他的名,本說的極其自然,在這樣的氛圍下,卻漫出幾分曖|昧。

陸晚夜心漏一拍,不自在地擡手掩唇輕咳,他的名字和海棠沒有任何的關系,只是巧合而已。可是此時此刻聽見雲棠念出來,他卻希望有那麽點關系,能夠讓他們更親近一些。

這個親近的念頭剛一冒出來,陸晚夜就愣住,隨後驚訝自己心中所想,耳朵不爭氣地紅了,看向雲棠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可言說之意。

他自知此事荒唐,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,只恨自己此刻手上沒有一把扇子可以降降溫。

雲棠不解道:“怎麽了?”

陸晚夜垂首淺笑,掩蓋自己的失態:“花香馥郁,我怕自己沉迷而不知。”

雲棠歪了歪頭,直言不諱:“海棠無香。”

沒有味道的花,不管多麽漂亮,都不能用香味來迷惑他人。

陸晚夜此前確實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,雲棠說出來後,他的目光變得幽深。他擡眸看著雲棠,迎著這月色道:“誰說海棠無香?在我來看,海棠清新淡雅,妙不可言。”

雲棠剛想辯駁一二,就被陸晚夜灼熱的視線盯的臉頰發燙。陸晚夜說的真的是花嗎?他說的明明是人。

以花為喻,迂回婉轉,卻又動人心弦。

雲棠後知後覺,在海棠樹下,在月色裏,夜風吹亂了長發,也吹亂了心中的平靜,掀起波瀾。

陸晚夜意識到自己對雲棠的感情,那份欣賞早已變味。

如果說一開始他只是圖方便,不想費心費力地對付人族的探子,才把雲棠留下來,那後來便是看中雲棠身上那股修道者的慈悲。

雲棠修的是顧家的無情劍訣,在外一副冷心冷肺的樣子,看上去是那麽的不近人情。但真正接觸後陸晚夜認識到了雲棠的另一面,她的人生有著讓人羨慕的聲望名利,卻缺少關懷愛護,她在顧訣的支配和控制下長大,依舊有一副俠骨柔腸掏給天下人。

她從來就不是無情之輩,只是這個情隱藏在冷漠的面具後,讓人看不清。

她想擺脫顧訣,禦劍天下,杯酒紅塵。但最終顧訣用更深的羈絆將她束縛在棋盤上,想要鮮衣怒馬,無拘無束的姑娘向著光明而去,卻身帶枷鎖。她看著日升月落,春去秋來,沐浴天光,卻再也沒有笑過。

陸晚夜無奈地嘆了口氣,將手上的殘劍收起來。自從陸行淵回來後,他從來沒有問過關於他們母子之間的事。不是他不在意,而是從陸行淵的言行舉止中,他已經猜的八|九不離十。

他太了解雲棠,而雲棠又太了解顧訣。

像顧訣那樣的人,最擅長的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棋子,離間一切可以離間的關系,然後自己置身事外,繼續做他的世外高人,看著棋子相互爭鬥。

雲棠想要護著陸行淵,又不至於日後成為他的拖累,被顧訣反過來利用,就會借別人的手來照顧陸行淵,而自己從始至終只扮演惡人的角色,制造最直觀最行之有效的矛盾。

她不需要瞞過顧訣,只需要瞞過陸行淵,甚至沒給陸行淵選擇的機會。

這是陸晚夜最憂心的,也是最無奈的。

陸行淵早就有所預料,他眼裏的雲棠和陸晚夜心裏的雲棠不一樣,但還是低估了這其中的差異。他坐在椅子上久久無言,有些陸晚夜欲言又止的話,他聽明白了。

雲棠的好是以一種他不能接受的方式來實現。

自以為是的好,從來就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。

陸行淵想到自己,這一刻他不再對陸晚夜有所隱瞞,他告知了魔界發生的事,緊跟著寬慰道:“魔界那邊只是幾個修士所言,我會讓懷竹繼續盯著,不會讓她出事。”

陸晚夜並沒有露出著急擔憂之色,他目光幽深,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輕敲桌面,思索道:“她沒事,我在她身上留了神識。如果她瀕臨死亡,神識觸發,我能感應到。”

陸行淵:“?”

如果他沒有記錯,他爹已經死了兩百多年了。到底是什麽樣的自信才能讓他篤定這兩百年間,沒有變故?

感受到兒子的疑慮,陸晚夜笑道:“她的頭上應該戴著一支海棠發簪。”

陸晚夜後期鍛造的特殊物件不多,海棠簪子算一個。雖然他的那道神識是為了另一件事護雲棠周全,但不代表在其他危險上不會觸發。

陸行淵回憶了一下,雲棠確實有這樣一支簪子,她說過那東西對她意義非凡。

陸行淵很是淡定,他現在對這種事已經接收良好:“她無礙卻有這種傳言,難不成是謝道義動了手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