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言和

謝陵的變化並非全無規律,陸行淵心裏有個猜測,白日裏他依舊帶著銀狼到處走,等到晚上,月亮出來後,他就會把銀狼帶回房間。

他把銀狼放在地上,自己坐在床上觀察他的變化,倘若他猜錯了,他倒頭就睡,但要是沒猜錯,這個位置也能保證謝陵不會砸在他身上。

銀狼扒著床沿,幾次想要跳上去都被陸行淵趕下來,他不解地看著陸行淵,耳朵搭下來,露出委屈的神色,低聲嗚咽。

陸行淵面帶笑意,不為所動。

銀狼伸出爪子,扒拉陸行淵的衣服,藍色的眸子哀傷憂郁,他每天晚上都和陸行淵睡在一起,突然不能靠近,心裏有了落差。

可愛的攻勢讓陸行淵心軟,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,硬氣道:“想都別想,你要是又大變活人,我可吃不消。”

銀狼的耳朵完全趴下來了,委屈的仿佛下一刻就會掉眼淚,他縮回自己的爪子,只露出一個頭在床沿上。

他這個樣子,倒顯得陸行淵無情無義。

陸行淵深吸口氣,他告誡自己要忍住,但下一刻還是忍不住把銀狼抱起來。

窗外月色明亮,或許是他猜錯了,謝陵的變化和月華沒有關系。

“你要是永遠這樣該有多好?”陸行淵和銀狼碰了碰頭,他承認自己是個狗派,沒有辦法抵擋毛絨的魅力。

然而他話音剛落,懷裏的銀狼就大變活人,陸行淵一個猝不及防,身體失去重心,壓著謝陵倒在床上。

他的唇落在謝陵的鼻尖,剛剛掌控身體的謝陵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,瞳孔驟縮,這是什麽情況?

炙熱的氣息交織在一起,毫無防備的親密接觸比起別有用心更讓人面紅耳赤,陸行淵心臟狂跳,他連忙起身,正襟危坐。

要不是他落在肩上的頭發淩亂,呼吸還有些喘,謝陵都要以為剛才是錯覺。

隨著靈力的恢復,謝陵擺脫了裸|體的困境,起碼這會兒身上穿著單薄的雪色中衣。

他從床上坐起身,似笑非笑地看著陸行淵:“沒看出來,你還有這愛好?這叫什麽,人獸?”

謝陵咬重了尾音,陸行淵讓他憋屈了那麽久,今天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機會,他當然要擠兌他。

就他剛才醒來這個狀態,很難讓人不懷疑陸行淵對銀狼做了什麽。

謝陵沒有記憶,陸行淵百口莫辯,面對謝陵的挑釁,他淡淡地回擊道:“我到底有沒有特殊的愛好,等你恢復了銀狼的記憶不就知道了嗎?”

銀狼說到底就是謝陵,只是記憶缺失,才誕生了兩種形態,總有一天他會想起來一切,包括他對陸行淵做了什麽。

謝陵面色微變,眼底的厭惡不加掩飾,陸行淵這話成功地惡心到他。一想到陸行淵幾次三番地揉他耳朵,摸他尾巴,他就對銀狼的處境充滿擔憂。

他拉遠了和陸行淵的距離,心中更加確定,這人是個變|態。

夜晚的禦獸宗沒有白日那般熱鬧,謝陵兩次蘇醒都是困在屋子裏,目光所及,就是窗戶外面的一抹月色。

看著月亮,他心念微動,聽見身後的陸行淵道:“你是不是只有晚上見到月亮才能恢復人身?”

妖靠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修煉,其中月色對狼族的影響最深,大陸上還有白狼嘯月的傳說。

陸行淵剛開始也只是賭一把,現在看來他賭對了。既然知道了規律,他就不用擔心下次謝陵又是在他身上化形。

謝陵自己也能感覺到他晚上力量最強,默認了陸行淵的猜測。白狼限制了他的行動,這讓他很難了解外界的信息。

這輩子發生了不少事,命運已經偏離上輩子的軌跡,他沒有辦法坐以待斃。

謝陵看向陸行淵,他還不知道這人的身份來歷,他能奪舍陸隱川,想來死之前也是個大人物。但他現在卻龜縮在這裏,投靠一個三|級宗門,可見他此刻的處境也沒有那麽如意。他需要恢復,謝陵需要力量,他們兩個人在這件事情上,目的是一樣的。

謝陵沉吟,在沒有徹底恢復之前,銀狼要一直跟著這個人。不管他願不願意,他們此刻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,內耗只會兩敗俱傷。

這不是謝陵想要的結果,他重生時心存死志,被這人幾次三番地刺激後才有鬥志,一開始是要搶回陸隱川的身體,隨著時間的推移,他心裏生出幾分不甘。

他不甘上輩子的一塌糊塗,既然陸隱川的命運能被改變,那他也可以!他要借著眼前人撕開的那道口子,彌補上輩子的遺憾。

這一次,他要做真正的勝利者。

“喂,既然我們兩個人現在誰也奈何不了誰,不如先休戰。”謝陵看著對方,率先打破僵局。

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,只要能用利益捆綁,就沒有什麽不能握手言和。他白天可以讓陸行淵獲得禦獸宗的青睞,晚上陸行淵就得把時間還給他,讓他修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