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上輩子,蘇穎是在蘇大伯都入土了的許久以後,才聽人說,她爺爺曾經給自己的三個兒子都留過好些金子。

一開始蘇穎是沒當回事的,心想她爺要真留東西了,她爸還能為了口吃的幹活給累死嘍?

可好些原先同是他們這塊兒的人,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,蘇穎開始上心了。

她打聽到這話最先頭,是她大伯家的大堂姐夫有次喝醉酒給嘚瑟出來的。

不過那時候,蘇大伯家的兒子們早就發大財移民了,蘇穎還一直以為是蘇大伯家走了什麽狗屎運。

結果後來輾轉多年蘇穎才搞清楚,媽的她爺是真給她家留過東西!

而不要臉的蘇大伯一家,是發得她爸的死人財!

她爺原先是舊社會跑商的,能從一個沒爹沒媽的窮小子起步,攢下不少家業,還在亂世中全身而退,改名換姓的落戶到青山村安享晚年,那就不能是個沒有成算的性子。

剛來青山村的時候她爺就娶了她奶,算是成了本地人。

但婚後,她爺除了給家裏蓋了青磚大瓦房之外,就只買了幾畝薄田,對外說是手裏攢的家業花完了,此後也從沒露過富,衣食住行都跟普通的村民一個樣。

等到幾十年後蘇二伯結婚,家裏的房不夠住了,蘇爺爺也只是給二兒子蓋了便宜的石頭房子。

再輪到她爸蘇老三結婚的時候,建國都已經好幾年了,反正蘇爺爺給三兒子蓋得是最普通的茅草土坯房子。

但這就有了個問題,三個兒子三處房子,分別散落在了青山村的不同地方。

而且蘇老大住的是最好的青磚大瓦房,蘇老二住的是次一些的堅固石頭房,蘇老三住的是最次的土坯茅草房。

雖然蘇老二跟蘇老三沒鬧過啥意見,但蘇爺爺心裏是有杆秤的。

再說老兩口跟著大兒子住在一起,平時免不了要補貼一些個。

所以對於遺產的分配,蘇爺爺雖然也是分了三份,但每個兒子得到的遺產數量,是跟自己的房子好賴成反比的。

她爸蘇老三的房子最破,得到的遺產也是最多的,比蘇老大的要多上好些。

而且蘇爺爺存家產不愛存別的,什麽陶瓷玉器的,破損了貶值了不好脫手了的,蘇爺爺見得多了,老人家就認準了一個死理兒,金子它不管是在什麽時候都會發光!

其實蘇穎是佩服她爺的,能躲過一波波軍閥的剝削,順利把金子給留到兒子們的手裏。

但有一點蘇爺爺沒算計到,他當時為了怕走漏風聲,這事兒是連蘇奶奶都瞞著的,本打算等世道平穩些再跟三個兒子們說,結果沒成想死亡來的挺突然。

1962年的一個深夜,蘇爺爺突然就感覺自己不行了,完後只來得及把這事,跟住在一間院子裏的蘇大伯悄悄說了。

蘇爺爺那會兒是囑咐過蘇大伯的,要是二兒子和三兒子家裏有難要用錢,也可以早些跟他們倆人說。

蘇大伯多會裝啊,平時跟蘇爺爺住在一起,也能猜測出來老爹手裏有東西,早就裝的孝順至極,友愛兄弟。

反正蘇爺爺是挺信任大兒子的,但沒成想自己一死,蘇大伯就打上了倆弟弟手裏遺產的注意。

其實蘇爺爺留給三個兒子的金子,都一直在兒子們自己的手裏,就埋在各家地窖的同一個位置。

但蘇老三不知道,還把蘇老大當成好大哥,每天慘兮兮的吃糠咽菜掙工分養家。

蘇穎重生之後,最先解決了大隊給蘇老三的賠償問題,然後今兒晚上找準機會,立刻就去地窖裏開挖了。

畢竟上輩子,蘇大伯都能想出來用兒子結婚家裏住不開的借口,來借用她家的破房子並趁機把地窖裏的金子偷偷挖走,這輩子也保不齊也能想出其他的損招來,早轉移走蘇穎也能早放心。

當蘇穎在地窖裏試了好幾個地方,終於挖到一個破爛的木箱子,又砸開鎖頭,打開木箱子裏土不拉幾的包袱皮,親眼見到所謂的爺爺的遺產的時候,她再也抑制不住不停向上湧起的淚水了。

就差那麽幾天,她要是早重生回來幾天,她爸也就不用死了。

雖說在蘇穎的記憶裏,蘇老三已經去世了五十來年了,父親的面容身形早已經模糊,但能有重新長大的機會,誰不想爹媽都在自個身邊呢,哪怕是63歲的老太太,那也是願意跟爹媽住在一起的。

無條件的包容與偏愛,誰不想要?

不過遺憾之所以會稱為遺憾,那就是因為無法再彌補。

蘇穎穩了穩心神,她爸的死已經無法更改了,那就只能利用這些金子,去改變親人們身上,那些還沒有發生的慘劇了。

蘇穎提落著破包袱皮顛了顛,估摸著大概得有個好幾十斤的樣子。

絕大多數都是金磚,而且還不是後來大家常見的那種大黃魚小黃魚。她爺落戶到青山村的時候是1928年,那時候還沒有大小黃魚呢。所以包袱裏的這些大小不一的金磚,全都是舊社會時候蘇爺爺跟金鋪裏頭訂制的,有一兩的,二兩的,半斤和一斤的這幾種規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