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走,上山看病去!(第3/4頁)

這話一出,趙家跪著的人這才驚動起來。

少年行禮時優雅得體,隱約透著主心骨的氣勢。

魏璋給了親筆信就算任務完成,轉身就走,畢竟陛下只是讓自己跑腿,並沒說讓他們一定上山,反正圍在這裏的趙家人,沒有一個看完親筆信有收拾行裝的意思。

魏璋一路走到趙家大門,卻發現少年跟了出來:“魏七郎君,請留步。”

魏璋回頭:“何事?”

少年拿著潤和帝的親筆信:“米面糧油要籌備多少?有沒有時限?”

魏璋的記憶力非常好,把飛來醫館的價目表背得爛熟於心,當看到少年質地略差、明顯舊了的衣裳,立刻明白:“這需要上山以後才知道。”

少年有些著急:“魏七郎君,太子殿下和皇後殿下在醫館的米面糧油籌了多少?”

“飛來醫館明碼標價,童叟無欺。你阿翁的病情與別人不同,不能按太子殿下和皇後殿下的花費來算。總之,先……哎,你的鼻子怎麽回事?”

魏璋話還沒說完,就看到少年的鼻子裏緩緩淌出幾縷鮮血,趕緊遞了帕子過去。

“去年秋天開始的,我也不知道,”少年接了帕子,認真致謝,“魏七郎君,奴一定會將阿翁送上山的。”說完,頭也不回地走進趙家的大門。

魏璋望著再次緊閉的趙家大門,輕聲說:“嗯,我信了。”

昆侖奴北風向來心直口快,在魏璋數年如一日的教育下,總算知道說人壞話要在背後,要小聲說,絕對不能大聲讓人聽見。

上了馬以後,北風問:“郎君,趙家不會連送病人上山的馬車都沒有吧?”

魏璋無奈地看了北風一眼,行吧,至少知道說話小聲了:“何以見得?”

北風掰著手指說:“這裏所有的烏頭門,趙家的最破,外墻有些松散,大門上的漆裂了……郎君,奴是不是觀察入微?”

魏璋立刻誇他:“北風又變聰明了。”

北風是聽不出反諷、陰陽話和含沙射影的,喜滋滋地替魏璋開道,順便問:“郎君,下一家去哪兒?”

魏璋在心裏嘆氣,但也很難說自己沒有樂在其中,畢竟周遭爾虞我詐、明槍暗箭,有這樣一塊傻憨憨的肉盾,哦,不,有兩大一小三塊傻肉盾,還是很讓人放心的。

北風沒聽到回答,又認真地揣測了一番,問:“郎君,下一家還是高門大戶嗎?”

魏璋看了一眼A4紙:“不,去城北的延祚坊 。”

北風勒緊疆繩:“郎君,是靠近明德門的延祚坊嗎?”郎君說過,就算要送急信,哪怕是白天都要繞遠、不能去延祚坊,那裏是國都城最不安全的地方。

魏璋點了點頭,忽然想到一樁事情,把剩下的A4紙交到北風手中:“這些都給你送,夜禁前,你帶著餅兒南風和馬車在明德門內等候,等不到就回家去。”

“郎君,你一個人怎麽行?”北風在延祚坊生活過半個月,知道國都城繁華似錦的另一面。

魏璋特別淡定:“天黑前一定要把所有信送到,我一個人才安全。”

北風除了跑得快就是聽話,掉轉馬頭就走了,送信最重要。

魏璋半路停住,換了匹幹瘦的駑馬,又換了身破爛衣裳,蓬頭垢面,臉和手都塗了灰塵,讓人一眼分不清這是一堆破布還是人。

如果北風跟著進來,他那個紮眼的樣子,改扮以後更加紮眼,怎麽也低調不了。

改扮得萬無一失,魏璋一勒馬韁徑直向著延祚坊馳去,經過坊門的瞬間,腦海裏已經布了無數個局,相較於其他坊的幹凈整潔,這裏用汙水橫流來形容,那是冤枉汙水。

國都城多次整肅街坊,都沒人能把延祚坊清理幹凈,是因為前頭清後頭扔,沒完沒了。

而魏璋手中的親筆信,是給生活在延祚坊、已經離開大理寺多年的老仵作焦柴的。

算起來,這人今年四十二,一雙眼睛極為有神,不論是何等模樣的屍體,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驗完,是公認的出色仵作,後來因為循私作偽證,被奪了仵作資格,搬到這裏。

魏璋坐在馬背上,搖搖晃晃一身酒味兒,連眼睛都被眼屎糊住的樣子,完全融入延祚坊的人群裏,但也正因為太融入。

剛進坊二十米,就被這裏的地頭蛇攔住要過路費。

魏璋心不甘情不願地、摸了全身湊夠過路費,又向前三十米,又被要了走坊費。

好不容易找到焦柴的破屋子時,看到他剛被人揍完,像條死狗一樣躺在汙穢裏。

魏璋拿起一個大麻袋,把焦柴裝進去,掛在馬背上,掉轉馬頭就看到自己被人圍住了,不慌不忙地露出微笑,隨手撒出一把又一把銅錢。

一時間圍堵的人就被撿錢的人沖散,魏璋趁機背了焦柴踩著坊墻上堆積的物品,翻墻而出,逃之夭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