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上行入腦(第2/2頁)

“一箭貫穿,”魏璋的臉色凝重,“瞧你這樣子,爬山很狼狽吧?我那時候只想著能不能見上最後一面,不能讓他孤零零地死掉。”

秦侍郎簡直不敢相信。

魏璋正色道:“他活了,不僅活了,還叫我七叔。那時什麽身體發膚授之父母,什麽金貴不能挨刀針都是假的!他活著才最重要!”

“你不信飛來醫館,鬧騰得十九郎出事,讓秦國公傷心,你才是最大的不孝!”

秦侍郎的臉色變了又變,最後捏著拳頭走出去。

……

搶救大廳裏,秦國公府大管家和秦家家仆們正在外面的走廊上團團轉,剛才眼睜睜地看著主人被拽走,一時間跟也不是,不跟也不是。

因為魏家與國公府是姻親,魏璋雖然沒有官職,年齡比自家郎君還小,但他輩分大,這樣掐著頸項走出去,也不算犯上。

正在這時,秦侍郎陰沉著臉走到搶救大廳門前,伸手叩了叩,自動門打開。

秦侍郎深吸一口氣,一步步走到金老和安主任面前,恭恭敬敬地行禮:“恕某愚昧而迂腐,請大醫仙明示。”

安主任和金老當然不可能與病人家屬計較,見他總算心平氣和,就再搬一張椅子來,請他坐下好好談。

秦侍郎這才注意到隔壁床上擺放整齊的手抄藥方,明顯是反復看過還做了不少標記,相形之下,更顯得自己無知。

安主任開口第一句:“是藥三分毒,秦盛連續服藥四年,一天都沒停過,這些藥有的霸道,有的溫和,但對肝腎胃腸脾肺心腦造成了損傷。”

在醫學相關專業領域內,就算是金老翻譯得會有些費力,所以溝通得沒有很順暢,這段話轉達完,秦侍郎的臉色更加難看。

秦侍郎望著自己最疼愛的兒子,眉頭皺緊又松開:“盛兒,你平日裏看書習字也很辛苦是嗎?”

秦盛的眼裏泛著水光,在嚴父秦侍郎的注視下,小小地點了一下頭:“練字時手會麻,也會抖。喝完藥胃疼想吐卻吐不出,每日如廁時都有些艱難,常常帶血……”

“阿耶,我剛進這裏就發了癲,醒來時身體卻比以前輕松許多,是這四年來最舒服的半日。”秦盛以前不敢說,因為一說難受,阿娘就忍不住哭,這四年裏她以淚洗面,視物大不如從前了。

安主任的視線落在秦盛床頭,一直在冒泡的氧流瓶上,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,吸了氧當然會舒服不少。

安主任拿出檢驗科送來的血生化和血常規報告,擼起秦盛過於寬大的病號服:“他消瘦,貧血,有蜘蛛痣,小出血點,有出血傾向……”

金老照實翻譯。

秦觀不太明白,什麽蜘蛛?

安主任嘆氣,用食指與大拇指成圈,圈住自己的手腕收緊十秒,手腕會有一圈淺淺的紅印,很快就消失。

安主任又圈住秦盛的手腕,只用力五秒,手腕上浮出一圈紅痕,顏色越來越紅,然後變紫:“青紫,意味著皮下出血,看出來了嗎?”

金老都能看出來,更別說秦觀了。

秦觀望著兒子手腕上的紫色印子,一陣陣心如刀割,實在忍不住抹了臉,聲音哀啞:“大醫仙,您能不能告訴我,吾兒為何會發羊癲瘋?”

安主任嘴角動了動,然後才回答:“四年前的初夏,十九郎是否吃過鲙絲?吃了以後有過一陣不舒服,但很快就好了。”

金老繼續翻譯。

秦觀和秦盛一怔,不約而同開口:“您怎麽知道?”

下一秒,秦觀又補充道:“當日是夏宴,我們選了十八蘸料配的鲙絲,到宴之人都吃了,我也吃了。”

安主任繼續講說:“再多蘸料都滅不掉鲙絲裏的細小之蟲及蟲卵,十九郎吃進胃裏並未被殺滅,蟲卵在體內孵出,隨血遊走全身,上行入腦產卵,秋季發癲癇,這就是病根。”

秦觀聽得整個人幾乎要跌過去。

秦盛驚得臉色比床單還要白:“大醫仙,您是說,我的腦袋裏有蟲?!”

安主任點頭:“是,如果你不信,等你的身體脫離危險以後,我們這裏可以拍片,照出蟲之所在。眼見為實嘛,。”

秦盛嚇得嘴唇直哆嗦:“大醫仙,那……蟲在啃吃我的腦子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