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章 雲和雨(1)(第2/3頁)

很快,他那可怕的手腕以肉眼可見的速生出皮肉,轉眼間恢復七八成,新肉淺粉,像兩條絲帶束在他的手上。

做完這一切,他又收拾好地面血跡,這才幹幹凈凈地邁向她。

他蒼白的容顏依舊,唇色也紅得像飲過血,除了看起來更加孱弱病態一些,他與平日沒有不同,好像先前那漫長到讓人難以忍受的折磨,只是林風致的幻覺。

小小的水泡隨著他揮落的衣袖而破碎,冰冷的氣息湧來,林風致落到地面。

她靜靜站著,既不質問,也不安慰,只以一種平靜到讓人窺探不出情緒的目光,望著已近在咫尺的祁懷舟。

兩人誰也不開口,秘室裏沉默得詭異,像平靜的海,積蓄著深不見底的力量,似乎隨時都會爆發,大浪滔天。

“結束了,我沒事。”祁懷舟打破兩人間的沉默,主動開了口。

他的嗓音喑啞,語氣很淡,像說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林風致輕輕低下頭,掩去神色,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,似乎笑了一下,可祁懷舟看不真切。

“沒事了嗎?”她開口,聲音卻不復清脆,是嘶吼過後的沙啞,帶著疲憊與被壓抑的種種情緒。

祁懷舟剛要回答她,她卻霍在擡頭,雙眸不再平靜,夾雜著憂急難過委屈的復雜心情被怒火燃燒,陡然間迸射,化作滿腔熾焰。她驟然間狠狠揪住他的衣襟,勒緊他的脖子,逼著他低頭面對自己。

“你管那叫‘沒事’?”不再清脆的聲音卻蓄滿更加激烈的怒火,化作厲劍逼向他。

面對她的質問,祁懷舟沒有任何反抗,他順從地微彎腰背,一副任打任罵任她發泄的模樣。蒼白的臉龐上,所剩僅余溫柔,像是安撫委屈孩子的糖果。

可她還是哭了。

淚水再一次無聲息滑過臉頰,懸在下頜,像剔透的露珠。

“你怎麽能管那叫‘沒事’,祁懷舟!”林風致緊攥他的衣襟,攥到指骨泛白,平靜的假相冰裂。

他被痛苦折磨的畫面,還留在她的腦海之中,直抵心臟,她還沒從那血淋淋的畫面之中脫離,他怎麽就敢說“沒事”了?!

祁懷舟擡手拭向她臉頰上的淚痕,她咬牙切齒地盯著他,雙手忽然發力。

一聲詢問也無,她強硬地扯開他衣襟。

心口之上猙獰傷痕入目之時,林風致有片刻窒息,就連祁懷舟也震在當,手臂僵硬地舉在半空。

他似乎錯估了林風致的瘋狂,也錯估了自己在她心裏的地位。

巨大的傷痕如同盤根錯節的老根覆蓋在他心口之上,像只扭曲的巨甲蟲趴在他的心臟上,又像是從他心臟上長出的醜陋植物。

她無從想像什麽樣的武器,什麽樣的法術,會給他造成這樣的傷口,也無法得知在這樣的致命傷之下他是如何活下來的,她僅僅只能窺知,這個傷很痛。

年復一年沒有止境的痛。

“很醜?嚇到你了嗎?”片刻,他回過神來,淡道。

林風致沒有回答他,只是舉起手,以手掌貼向這可怕的傷口。

火熱的掌心印到他冰冷的心口時,他魂神都為之一震。

林風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,只是以指尖順著扭曲的筋肉緩緩劃過,刻畫著這個讓他痛不欲生的傷口,感受著這個傷口之下巨大的空洞……那裏,沒有心跳。

“林風致,給你一個機會,離開這裏。”祁懷舟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而逐漸改變。

蒼白的面容浮起幾許薄紅,像少女的胭脂被風揚在冰天雪地之中。

林風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,忽然踮腳,雙手如藤蔓般勾纏上他的脖頸,整個人貼向他,柔軟的唇瓣壓向他冰冷的唇。

祁懷舟的呼吸陡然之間加重。

他像個石像般站著,任由她並不嫻熟地索取著,像懲罰一般。她的唇間含了靈氣,隨著她的吻化作尖利的齒,狠狠地咬落,帶來又痛又……讓人無法抵抗的滋味。

她半閉眼眸,水盈盈的眸中似乎還含著淚光,全是讓他憐惜的嫵媚。

一點星火,似化燎原熾焰。

他情不自禁地抱住她,回應她的吻。

糾纏之際,一道疾光閃起。林風致暫停動作,迷離的眼眸微垂,望向自己腰間的傳音玉,半清醒半迷亂之間正要伸手去取。

不妨一只手截走她的傳音玉。

林風致看著自己的傳音玉在他掌中被冰霜凍得嚴嚴實實,而後又被遠遠拋出。

冰玉落地,發出一聲清脆聲響,落在兩人心頭如同某種儀式的開啟音。

“事不過三,不會再讓它打斷你我了。”祁懷舟垂眸,聲音很輕,卻不容置喙。

林風致歪著頭,露出一截白皙的頸,青色的血脈伏在玉似的肌膚之下,誘著他垂首。

一發不可收拾。

作者有話說:

周五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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