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(第2/3頁)
許笠不知道這位喜怒無常的攝政王到底是什麽意思,下意識地還以為對方想要威脅他去做什麽事兒,他戰戰兢兢地跪了,沉緩磕頭道:“家慈年歲已高,常年病痛纏身……”
言外之意,他的老母親歲數大了,王爺可千萬別折騰她,有啥事兒沖我來。
說罷,許笠等了很久攝政王的回應,最後終於才敢擡頭小心地瞧去。
他看到,這位年輕的攝政王坐在高位之上,玄色衣擺垂頓在地,對方慵懶地垂眼看著自己,明明是個睥睨螻蟻的姿勢,但是對方眼眸之中全然沒有那份輕蔑和鄙夷,甚至在這一瞬間,許笠有種錯覺——好像攝政王也是好脾氣的。
攝政王,也會關懷凡塵之中的百姓嗎?
許笠不敢多想不敢多看,再次低下頭去。
“令堂高壽實屬難得,若是身患疾症,便早些去治吧。”
許笠聽到對方這樣說,心中萬分苦澀,不是他沒有努力過,奈何老母年歲太高,疾病太重,日日都得用藥,那藥也不是尋常價錢能買來的,就算他有幸能在攝政王府當值,拿回去的錢也比尋常人多些,但奈何錢還是不夠治病。
這麽多年了,只能維持現狀。
這已經是頂天的運氣了。
要知道,若是他沒能留在攝政王府當差,怕是老母早就熬不住了。
許笠心中感激王爺對他的收留,沉重地閉了下眼,緊接著,他聽到了一陣動靜,一擡頭,卻見一雙修頎有力的手落在他視野裏。
那指節之間虛虛絡著一串紅玉珠,此物是攝政王最愛把玩的,而對方竟然示意他拿去,去換錢給家中老母治病。
跪在地上的許笠戰戰兢兢地擡頭,看見攝政王略俯身看他,眼中神色一如往常,好像只是吩咐他去辦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樣。
“老奴不敢。”許笠十分感激對方的恩賜,但他同時也知道,這串紅玉珠串是攝政王比較順眼些的東西,他不敢拿去典當了,這恩賜太大,也太過了。
“是不敢去典當嗎。”盛玦語氣依舊是冷淡的,他眯了下眸子,逗趣似的說了這樣一句,“那你便去告訴當鋪,說你是攝政王府的大管事,看看他們會不會給你換錢來。”
許笠一驚。
接下來的回答,已經不是換錢不換錢的問題了。
而是——攝政王有意提拔他,在看看他是否識好歹。
若再次拒絕,後果就不簡單了……
而答應了,對他而言,未來便是無量的前途和殊榮,他也不必再為生計發愁,也不怕無錢給家中老母治病了。
宛若天降鴻運。
許笠頭又微卑地低了一截,雙手奉送過頭頂,獻上畢生忠誠的同時,也接過了那串微涼的紅玉珠串。
他沒有去典當那珠子,因為在被攝政王提拔後,他便再也不會因為錢財而發愁了。
第二日,就在攝政王收整好衣容的時候,那紅玉珠子依舊和往常一樣出現在了經常看到的地方。
盛玦瞥了一眼,又收回了目光。
自那以後,許笠處處都跟著他,用盡心血地效忠於他。
許笠四十又五那年,家中的老母也壽終正寢。
那是他在當世唯一的親眷,好在老母最後的那段時日不愁吃穿用度,也能吃得起藥,所以沒有受到病痛折磨。
最後的半年,攝政王甚至準許他常常回家盡孝,給足了他恩賜。
自此,許笠回到王府,心中起誓願為他家王爺肝腦塗地。
只要是不利於對方的,他寧願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也要提醒對方,若是王爺遇到風險,哪怕他半分武功也不會,也定然會擋在前頭,做一層微弱又堅定的肉盾。
許笠將忠心二字刻入骨髓,只要能幫得上攝政王,他便一定去做。
他是王府舊人,所以也算一步步看著他家王爺走到這個位置,可以說,他一直都在為對方考慮,畢生都在揣摩對方心情如何,試圖開解對方,為對方排憂。
許笠某種程度也算很了解攝政王,所以,當江洛瑤第一次進府的時候,沒有人比許笠更有預感了。
許笠當時便想,這江姑娘,來了王府怕是再也離不開了。
他的預感很強烈,這侯爺家的嫡女,是要成為他家王爺的妻。
民間都講一個夫妻相,這江姑娘,許笠只瞧了一眼,就知道是和他家王爺有些像的,說不出具體是何處,但總覺得兩人應該很有話說。
緣分捉摸不定,某些命定之人的羈絆,卻很可能會被外人誤打誤撞地瞧見。
許笠的母親年輕時也曾學過些命理奇門,他被王爺任命為王府管事的那日,得以回家去見老母,那時候,已是耄耋的老母用渾濁的目光望向他手中帶回的珠串,視線難得清明一瞬,笑著說了什麽。
許笠傾耳去聽,被他母親提示了什麽。
那日的珠串,是他拿回家去為了給母親定心的,沒想到居然被看出了些什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