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(第2/3頁)

江洛瑤看到,這些不是府上的兵士,而是一直伺候王爺的老仆人們。

她突然意識到王府好像沒有年輕的下人,凡是見到的,全是上了年紀的。

京城的好些冠蓋之家都不喜歡用上了年紀的仆人,倒也不是嫌棄他們粗手笨腳,而是為了府內的風貌,等下人們歲數到了,就給一筆銀子打發掉,甚至一些心腸硬的還會把伺候多年的下人給趕出府去。

江洛瑤以為攝政王這般性情涼薄之人,也會如此。

誰想到事實居然完全相反,攝政王府上沒有一個年輕男女,伺候的人全是有一定歲數的。

包括許笠也是。

江洛瑤心中突然有了某種猜想——王府的下人,是否是上一輩留下來的,一直呆到了今日。

這種猜想一冒出來,江洛瑤瞬間回想起了以前的一些細節。

有的嬤嬤眼睛不太好,卻能準確地找到東西,認得熟悉路。有些下人耳朵聽不太清,卻能敏銳到察覺到攝政王的指示,幫他去做一些事情。

原來王府都是舊人,難怪如此。

這一瞬間,江洛瑤甚至有了種錯覺,攝政王或許也是仁德的,至少沒有趕走舊人,一直肯留著大家,很久很久。

一邊的盛玦問許笠:“怎麽把大家都給折騰起來了,誰上趕著出的餿主意,本王只是去一趟寧紫軒,也犯不著如此興師動眾。”

許笠想說,王府平日都沒啥事兒,今日特殊一次,從王爺您抱著江姑娘回房間的時候,大家就都沒踏實去歇著,有準備東西的,有想著趁早燒水的,大夥兒都挺緊張的。

許笠不方便當著江洛瑤的面說實話,只能含糊地應了個什麽,然後說大家都起來了,不如就護送江姑娘回去吧。

盛玦沒說什麽,他呼出一口氣,往江洛瑤身邊走的時候,視線又掃了一下地上的石頭。

江洛瑤注意到了這點,便提議說在此做個什麽標記,免得後面來的人不小心也被絆了。

許笠笑著回應她,府裏的人在王府呆了這麽多年,地上的草有幾根怕是都數清楚了,眼睛最不好的嬤嬤也不會在這裏栽跟頭。

攝政王的臉一下子就黑了。

江洛瑤:“……”

她看到王爺臉色變了,卻發現許笠根本沒在意到,還是在笑著回話。

為了壓住攝政王的怒火,江洛瑤連忙接過話頭。

江洛瑤:“侯府花園有一山島青色六角擺柱,我爹爹挺喜歡的,明日來時,叫人給王府搬來放置此處,王爺每每路過時見了那物,便不會一不留神被絆倒了。”

聽了這話,盛玦的眉目很快舒展開來。

盛玦聽出了她什麽意思,那什麽擺柱是特意為了自己取來的,這是什麽,這就是心意啊。

攝政王突然覺得自己也沒白抱她,她也挺會心疼人的。

“你爹爹心愛的擺柱,被你搬來王府,不會惹你爹生氣麽?”盛玦當然知道嶽昌侯不會和他家寶貝閨女生氣,但他就是很想問問,頗有種“孰輕孰重”的爭寵意思,他故意來了一句反話,“本王也沒那麽大意,不至於次次在此受挫,用不著那擺柱,還是給侯爺留著欣賞吧。”

江洛瑤摟緊肩上大氅,感覺手腳有些涼了,她下巴埋在衣裏,聲音小了些:“無礙,只要我開口,爹爹從未有不答應的事兒。”

哪怕盛玦知道這個事實,但實際聽到江洛瑤這樣說,還是驚詫了一下。

嶽昌侯果然寵女兒,這是要捧上天嗎?

可是,這麽受盡寵愛的嫡女,怎麽就被送到自己王府了呢?

按理說,自己兇名在外,凡是真心疼女兒的父親,都不會把女兒塞給自己的。

這也是盛玦一直猶豫想不通的問題。

他一直都有各種各樣的猜測,也都紛紛被自己推翻,覺得不太可取。

攝政王難得有此等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,因此格外困惑。

他想來想去,也懶得再深入思考了,總之嶽昌候江永川是想給自己塞個媳婦來府上的,再多深意也無非是這般。

自己不吃虧。

主導在他,也不怕落入陷阱。

盛玦聲音拖長,有種無可奈何的柔情:“——好,本王必然心領。”

夜裏依舊寒涼,盛玦注意到江洛瑤的細微動作,便和眾人一起趕快送她回去。

由於人多路明,江洛瑤對盛玦的那種畏懼終於少了些。

她也意識到是自己考慮錯了。

也許攝政王那時候並沒有殺她的意思。

傳聞中的他確實是暴戾薄情的,但是還沒到過分嚴重的程度,今日是自己想得太過了。

直到被一路送到寧紫軒,江洛瑤才為今日的起床氣和盛玦道了歉意。

“本王知道。”盛玦說,“第一次來找你,你病著睡去了,伺候下人們告訴本王,你的起床氣不是一般大,不能貿然叫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