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(第2/3頁)

他為了逼江洛瑤背書給他,多荒謬的托詞都能說出來。

但,好巧不巧的是,江洛瑤還真學了很多教書先生傳授的課業。

她一直身體不好,深居不出,爹爹怕她無聊,便找了些教書先生來叫她識字念書品鑒古籍,日復一日地教,她閉眼也能背出好些篇目來。

江洛瑤點點頭,語氣平緩地開口……

盛玦閉目聽著,聽對方聲音輕柔和緩,明明是背著枯燥的書目,卻像是在人耳邊呢喃輕語,沒什麽冗雜的感情,平淡得像是一潭無波的水,清澈、安然、一眼見底,心也就跟著靜下來了。

盛玦不知不覺中生出了困意,他忘記了自己此舉的初衷,反而托著腦袋,再次坐著睡了。

江洛瑤聲音越來越低,低到最後,她問許笠:“王爺就這樣睡著了嗎。”

許笠犯愁:“王爺今日受寒落症,也很容易犯困,加上那碗藥的影響,王爺這一睡,怕是要到明日了。姑娘你也別背了,先去歇著吧。”

江洛瑤目光拂過盛玦,然後用眼神詢問許笠——那他怎麽辦?

許笠還能怎麽辦呢,許笠只好無可奈何地在這裏等著他家王爺醒來。

江洛瑤和他說,若是王爺懶得動身,不如去側邊耳房先湊合一下,明日天亮雪停了再走。

也好。

許笠過去試著叫了一下他家王爺,沒叫起來,對方睡太沉了,根本聽不到呼喚。

許笠:“……”

江洛瑤也沒辦法了,只好找來自己的氅衣,給盛玦披著,讓他睡了也別著了寒,不然明日還得喝藥。

也得虧了她這件大氅,盛玦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才沒有加重寒症。

盛玦是被外面的光給晃醒來的,醒來的時候好似莊周夢了一場蝶,恍若隔世,滿眼全是不真實的感受。

許笠就在他身邊候著,見他醒來這幅表情,許笠便把昨晚的事兒說了一遍。

盛玦煩躁地按了按眉心,不明白自己這麽謹慎的人為什麽會毫不設防地就坐著睡了,這幸虧是在自己府上,要是昨夜在外面,還不知是什麽樣一種後果呢。

簡直不敢想,他怎會做出此等冒失的事兒。

回想當年,他帶兵冒著風雪在谷中等了一夜援兵,連續幾日都沒有合過眼的他也不曾睡著。

那般苦寒的環境他也沒有不小心睡過去,誰想今日,他竟然在這暖閣屋落中無知無覺地睡過去了。

更叫他躥火的是,他不僅毫無戒心地睡了,而且起得還分外遲,外面的下人們已經把雪門前雪全都掃完了,他都沒有被驚醒。

堂前擋雪隔風的簾子被放了下來,隔著一方簾子,外面是輕手輕腳的下人們。

攝政王盛玦滿臉戾氣地瞧著那簾子,他目光很是不善,好似通過那簾子看向了外面的人們,眼神中的惱火猶如實質,燒穿了簾子,紮到其他無辜者的身上。

許笠知道他想什麽,連忙為他開解:“王爺在此地,外面掃雪的下人們不敢揚聲言語,清早起來都是輕手輕腳的走動,王爺沒有聽到也是情有可原,我這個醒著的人也聽不到外面的聲響……不是王爺失了戒心不夠謹慎,是嶽昌候的下人們太懂規矩……”

許笠給盛玦遞的這個台階,若在平日裏,足夠盛玦自己原諒自己,不再生自己氣了。

但是這次不一樣,盛玦來的時候就是帶著一肚子氣,再加上這幾日心情煩悶,愣是沒被開解到,心裏的慍怒反而更深重了。

就在他一臉不好惹,並打算尋釁滋事的時候。

江洛瑤過來了。

“喝了治寒症的藥,人就會犯困,困了歇一歇,第二日便能好了——看來,王爺同我一般,同屬一種寒症,相同的藥都能起效。”

她聲音不大,帶著點兒晨起的懶倦,開口的時候,像是溫涼的涓流淌過耳畔,叫人心中一下就變得安寧靜謐了。

江洛瑤也沒有按照死規矩來給攝政王請安。

她就像尋常閑聊一般開了口,溫和地走近,對於盛玦來說,從聲音到形影倒也都不顯得突兀。

盛玦還在等她和自己請安呢。

她卻沒有去管這些虛禮,反而繼續順著方才的話題繼續說了起來:“以前在候府的時候,我常年病著,就算入睡也不怎麽踏實,爹爹便換了一些手腳輕的下人伺候,所以王爺沒有被早早吵醒。”

等啊等,盛玦還是沒等來那聲問早的話,要換個其他人,他怕是要批駁一下這種無禮的行徑,但是這是江洛瑤。

攝政王不得不承認,對方給自己遞的這個台階很讓他舒心達意。

比起江洛瑤,許笠那番話反而沒有說到他在意處。

沒有問早的話,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,但盛玦就是很想聽她問個早。

他想,但他不說。

他一開口就是挑毛病的話:“病病殃殃的,不好養活,若是行軍在外,走不了十裏路就要被大軍遺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