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

◎可要我上岸去買一副墮胎藥?◎

“微臣說過要同殿下做一年的夫妻, 少一日也不行。”

黑暗裏,喘息略微有些急促的男人想也不想拒絕,“殿下就趁早打消這個念頭。”

“如此也好, ”謝柔嘉幽幽嘆了口氣, “ 駙馬既然願意做這個阿耶, 我心裏自然求之不得。只是心中覺得委屈了駙馬,有些過意不去。”

不待他作聲,她在他懷裏轉了個身,伸手圈著他窄瘦的腰身, 把自己的臉頰埋進他結實熾熱的胸膛,委屈,“也不知是不是他這些日子不在身邊, 這些日子我總也睡不著。其實, 駙馬與他生得相似,若是駙馬肯屈尊,我想這樣抱著駙馬睡。”

身子僵硬的男人喘息更加重,卻並沒有伸手推開她, 就那麽任由她抱著。

謝柔嘉這會兒是真有些困了, 再加上冬日裏冷, 他身上實在暖和, 索性抱著他沉沉睡去。

直到確認懷裏的女子睡著後, 裴季澤重新起床出了艙房, 來到甲板上。

如今已經入冬, 白日裏天氣尚好,到了夜裏, 江面上吹來的寒風凜冽刺骨。

渾然未覺的男人憑欄而站, 向遠處眺望。

被黑夜籠罩的江面上零星的亮著幾點漁火, 像是碎進漆黑如墨的江水裏。

面色如霜的男人盯著那抹豆大的火光出了神,漸漸地那抹光像是重了影。再定睛一看,一抹白自江水中浮出水面,微微點亮漆黑濃稠的夜色。

像是聽到有人喚自己,裴季澤回頭一看,正是自己的胞弟裴少旻。

裴少旻望著面前面色慘白的兄長嚇了一大跳,只見他身上頭發濕漉漉,像是被露水打濕,,驚詫,“阿兄該不會是在這兒站了一夜吧?”

裴季澤動了動唇,嗓音沙啞,“只是今日起得早了些。”

裴少旻一臉擔憂,“可是同公主嫂嫂吵架了?”

自南下以來,因為嫂嫂隨行的緣故,眼前的男人雖不說,可任誰都瞧得出他心裏極高興,可曾露出這樣的神色來。

且公主嫂嫂如今又有了身子,以哥哥的性子,必定極高興才是。

裴季澤搖搖頭,“並無。”

“那就好,”裴少旻放下心來,雙手一撐,整個人坐在欄杆上,兩條腿在欄杆外晃來晃去。

此刻時辰尚早,江面上霧氣濃,就連江面都瞧不見。

他這樣坐在欄杆上,像是虛坐在半空中。

裴季澤微微蹙眉,“這樣危險。”

“不怕,”裴少旻彎著眼睛笑,“阿兄難道忘了,我鳧水可是一等一的好。”

裴季澤望著面前神采飛揚的少年,問:“為何非要執意回老家,在國子監不好嗎?”

“國子監沒什麽不好,”裴少旻揚著下頜望著碧空如洗的天,“只是我並不想做官,所以在哪裏讀書又有什麽所謂呢。”

對於幼弟的選擇,裴季澤從來不會過多幹涉,並未多說什麽。

裴少旻問:“阿兄是因為公主嫂嫂不高興嗎?”

裴季澤沉默良久,喉結微微滾動,嗓子幹澀,“我原以為她不過是同我置氣,卻沒想到……”說到這兒,他搭在欄杆上的手緊握成拳,雪白的手背爆出青筋來。

半晌,啞聲道:“我只是,還沒想好怎麽面對。”

裴少旻聽得雲裏霧裏,以為他是擔心嫂嫂的身子,道:“再往前行幾十裏,就有碼頭可停船靠岸補給,若是阿兄擔心嫂嫂的身子,到時請醫師來瞧瞧便是。”

“我再想想,”神色黯然的男人收回視線,“我去瞧瞧她可起床。”

裴少旻只覺得自家兄長的今日腳步格外地沉重,身上好似背負著一座大山。

該不會是,嫂嫂的身子出了什麽問題吧?

*

艙房裏。

裴季澤進來時,床上的女子還睡著。

她睡覺一向不安穩,床上的衾被都滑落到地板上。

他上前將衾被撿起來蓋到她身上,將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袍脫下來,躺到衾被裏把她抱在懷裏。

許是他身上涼,本就身子微涼的女子不舒服地掙了兩下後,把柔軟的臉頰埋進他的頸窩裏。

裴季澤垂睫望著懷裏小貓一樣乖的女子,在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印下一吻,闔上眼睫。

*

翌日一早,謝柔嘉醒來時,屋外已經天光大亮。

裴季澤早已不在身側。

守在一旁的黛黛見她起床,忙服侍她更衣。

謝柔嘉問:“他去哪兒了?”

南下這麽久以來,這還是她主動頭一回問裴季澤的去向。

黛黛道:“剛起沒多久。”頓了頓,又道:“駙馬也不知是不是病了,面色極難堪。”

“是嗎?”

昨夜睡得格外香甜的謝柔嘉懶懶地瞥了一眼窗外,“那可能他要做阿耶,心裏高興得睡不著。”

黛黛驚訝得合不攏嘴,“公主,有了?”

昨日她不在,並不知曉如今自家主子“有孕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