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
◎被賜婚(修改)◎

別閑居。

文鳶問:“公主,崔小郎君又來了,您還是不見?”

坐在榻上投壺的少女沒作聲。

她今日並未束發,滿頭青絲用一根紅色絲帶束於身後,如水一般流瀉在榻上,神情慵懶得像只貓。

今日陽光明媚,細碎的陽光灑在她若雪的臉龐上。

她微眯著眼睫,眼尾不經意間瀉處幾分媚意,勾魂奪魄。

一旁正在剝葡萄的黛黛笑,“他定是瞧上咱們公主!”這幾日整個別閑居都知曉有一個姓崔的小郎君,日日往這裏跑,說是要見“小謝”。

謝柔嘉問:“你覺得他如何?”

文鳶想了想,笑,“倒是個極有意思之人,都不知公主是女子,竟待公主這樣好。”

“我是說,”飽滿的唇被葡萄汁液染紅的少女擡起眼睫望著他,“若是給我做駙馬,如何?”

文鳶一時愣住。

她思慮良久,方道:“奴婢雖並未與他相處,可從公主的話裏聽得出他倒是個至純至善之人,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駙馬人選。”

頓了頓,詢問,“公主可要見他?”

“再說吧,”謝柔嘉坐起身,“備車,我去城裏玩。”

*

謝柔嘉沒想到竟然會在賭坊門口碰見崔鈺。

他傻呆呆地站在賭坊門口,不時地往裏瞟一眼,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謝柔嘉悄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。

登時嚇了一跳的青衣少年轉過身,見是她,激動地說不出話來。

謝柔嘉瞥了一眼烏煙瘴氣的賭坊,“怎麽,來給賭坊送錢?”

他搖頭,清澈黑亮的眼眸裏流露出心疼,伸出手撫上她的面頰,“才幾日不見,小謝怎瘦了這麽多?是不是過得不好?”

謝柔嘉原本以為他要質問自己的穿著打扮,沒想到他第一句話竟是這個,一時之間,心裏五味雜全。

他卻眉開眼笑,“走,我請小謝去吃好吃的!”

不待謝柔嘉答應,他牽著她的衣袖就走。

不過他自來長安後,便一直待在香積寺內讀書,長安城內來得少,對於哪兒有好吃的並不知曉,只瞧著哪裏富貴繁華,便往哪裏去。

到最後,還是謝柔嘉將她帶到一處從前常去的小酒館裏。

兩人坐定後,謝柔嘉見崔銘一直笑,問道:“你總笑什麽?”

崔銘彎著眼睛,笑眯眯道:“我就是心裏高興。”

謝柔嘉忍俊不禁,“真是個傻的!”

飯後,作為東道主的謝柔嘉帶著崔鈺在城裏好好地玩了一日。

她雖是公主,卻打小喜歡混跡市井,熟悉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。

這一日,兩人玩得十分高興,直到城門快要關閉時,才出城去。

兩人到達莊園入口時,月已升至半空。

臨別前,崔鈺突然從懷裏掏出厚厚一沓銀票塞到謝柔嘉手裏。

謝柔嘉看著手裏面值幾百貫錢的銀票,驚訝,“你這是做什麽?”

他道:“這些錢你先拿去用。若是不夠,再來問我便是。總之,你以後莫要再賭了。”

謝柔嘉愣住,隨即想起那日他說絕不會看不起她的話。

感情他是把自己當成賭徒了。

這傻子該不會是在賭坊門口等她吧?

她似笑非笑,“我可沒有錢還你。”

他忙道:“不用還!”

謝柔嘉斂了笑,打量著眼前相貌生得清秀,眼神清澈真摯的少年,“你為何要待我好?”

“我也不知為何,我就是想要待小謝好。”

傻子彎著眼睛笑,“小謝今日穿得真好看。”

謝柔嘉好一會兒沒言語。

她是大胤最尊貴的嫡公主,生來便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。

從小到大,圍著她轉的人實在太多。

她待他向來也都是頤指氣使,心底從未把他當作真朋友。

就連想要他做駙馬,也是一時興起。

可是這傻子連她是男是女都不知,卻將一顆心捧到她面前。

她想了想,問:“你家中可有許親?”

“尚未,”他搖頭,好奇,“小謝家裏可有訂親?”

“明日酉時你來公主別院找我。”

月光下的紅衣美少年瞥他一眼,眼波流轉,“你來了我便告訴你,過時不侯!”

崔鈺只覺得那一瞥好似帶了一絲媚意,勾得他魂兒都沒了。

他微紅著面頰,小媳婦兒似的“嗯”了一聲,目送對方進府後,揣著一顆滾燙的心回去。

一路上他都在回味著那一瞥眼神,不知不覺竟已回到住處。

遠遠地,他瞧見竹林旁坐著一個人。

今夜月色極佳,銀色的月光灑在他身上,本就清冷疏離的男子如謫仙一般,顯得更加高不可攀。

是裴先生!

這幾日來,裴先生每日都會費兩個時辰幫他溫書。

裴季澤遠比他想象的要博學,且是個極好的老師,從前書上那些晦澀難懂的地方,每每他都能用最通俗易懂的話講與他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