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鎖金籠

邵雲重是在地上醒來的。

他記得昨晚做夢,還夢見自己摟著裴雪意睡覺,結果被人一腳踹下來。原來這壓根兒不是做夢,他真被踹下來了。

裴雪意已經起來了,只是還沒下床,也可能已經洗漱好了,這會兒又躺回去了。

最近天冷,今天外頭又下雪,他畏寒得很,如果趕上不用出門的日子,他一般都是在床上窩著。

臥室裏已經有傭人進進出出,廚房裏的傭人把早飯送過來了。斕姨進來的時候,看到地上躺著的人,嚇了一跳。

邵雲重地上躺了一夜,雖然他皮糙肉厚,地上還鋪著厚厚的絨毛地毯,但到底還是不如床上,也沒有個枕頭,脖子和肩膀都酸痛。

宿醉後本來就腦袋疼,他揉著額角爬起來,整個人懶洋洋的,頭發也亂糟糟的,看著靠在床頭吃東西的人。

人家倒是淡定,一個眼神也懶得給。

“阿季,你可真夠狠心的。”邵雲重湊上去,從盤子裏搶食,捏了一片培根填嘴裏,“你就讓我躺地上睡一夜,連個毯子都不給?”

裴雪意沒搭理他,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,上嘴唇沾了兩撇奶沫子。

邵雲重看著他,盯著他的嘴巴看。

他不知道邵雲重在看什麽,皺著眉露出一點疑惑的表情。

邵雲重本想給他擦了,擡手的一瞬間又反悔了,直接含住了他的唇瓣,將那一點點牛奶吃進嘴巴裏。

這個動作太快了,甚至讓裴雪意來不及閃躲和反抗,邵雲重已經飛快地撤離。

“你也太壞了。”邵雲重捏了捏他的臉,“讓我在地上躺一夜還不夠,天亮了也不喊我起來,讓傭人都看見我睡在你床底下,他們背後不知道怎麽笑話我呢?”

裴雪意本來面無表情,聽到這兒突然一聲嗤笑,“你還怕別人笑話?要笑話早就笑話了,你昨天就夠讓人笑話了。”

“昨天晚上 ?昨天晚上怎麽了?”邵雲重已經斷片了,根本不記得自己昨晚哭著喊著“要老婆”的事。他抓了抓頭發,“我昨晚怎麽回來的?”

他只記得,他去找項奇東他們,然後喝醉了,最後好像歇在項奇東會所裏了。

裴雪意淡定地吃早餐,敷衍道:“司機接你回來的。”

“司機?他怎麽知道我在哪裏?”邵雲重是自己開車過去的,去之前沒跟任何人報備行程,除了裴雪意聽到項奇東給他打了一個電話。

裴雪意說:“是你昨天晚上的床伴先給我打了電話,說你喝醉了,還給我報了地址,我讓司機去接的。”

“床伴?”邵雲重瞪大眼睛,刹那間有一點微末記憶湧入腦海,昨天是有個瞿小冬來著……,他心虛道:“你聽我解釋…”

裴雪意轉頭看著他,“你不用解釋。”

邵雲重組織好的語言一下子都哽住,內心產生一種巨大的失落、沮喪,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可笑,問道:“我昨晚在誰床上、跟誰睡,你一點都不在意是吧?”

裴雪意想說無所謂,但他早晨通常很懶,不想跟邵雲重吵架,他頓了一下,說:“你去吃飯吧。”

邵雲重固執道:“我不去,我得跟你解釋,我得跟你說清楚昨天晚上的事。你信也好,不信也好,我真的沒有幹過對不起你的事。”

裴雪意說:“這不重要。”

邵雲重堅持道:“這很重要。我真的沒睡過其他人。”

裴雪意說:“好,知道了。”

邵雲重問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他像是一下子爆發了,又重復了一遍,問道:“這對於你來說無所謂是吧?我跟誰睡一張床你都不在意是吧?你不是最愛幹凈嗎?現在潔癖治好了?”

裴雪意擡眼看著他,老實說,有點驚訝。他是真的沒想到,邵雲重沒在外面找過別人。

畢竟邵雲重在商場上應酬多,那個環境就是那樣,連自己這種人進去了,都免不了喝酒、逢場作戲。況且邵雲重又不是那種懂得節制的人,他一向重欲,他的朋友們也個個風流。

邵雲重這種人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,能在他這個年紀,就有如此成就的,就算在二代的圈子裏,那也是拔尖兒了。可那都是人前風光,這些年邵雲重背後有多辛苦,恐怕也只有裴雪意知道了。

他們在英國讀書的那幾年,邵雲重一邊讀書,一邊創業,還要兼顧邵家在海外的分公司。他的行程表全年無休,他曾有很長一段時間,滿身疲憊回來,連床都爬不動,解開領帶就躺在地毯上睡著了。

有一次,邵雲重半夜回來,往裴雪意床上爬,裴雪意一腳給他踹下去了。

然後他就趴地上睡著了。

裴雪意嚇了一跳,以為一腳把他踹死了,連忙下來看,試探了鼻息,還在喘氣兒,發現他只是睡著了,便拿了毯子給他蓋。

黑暗中邵雲重突然捉住他的手,迷迷糊糊地說:“阿季,心肝兒,你還是心疼我對不對…你心裏還有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