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飯局
一池錦鯉因岸上動靜嚇得四散潰逃。
邵雲重閉了閉眼睛,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著額角流下來,伸手一摸,觸感濕滑,原來是流血了。
被掀翻的瓷器砸在他頭上,讓他掛了點彩,茶水也潑了一身,真是好不狼狽。
始作俑者怒氣沖沖地走了。
隔著兩層樓,邵雲重似乎能聽到裴雪意弄出來的驚天動地的關門聲。
他自嘲一笑,方才那種快意已經沒有了。
他是想追上去,摁住那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狠狠教訓一頓,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痛快。
但又有點心虛,因為裴雪意說的沒錯,他沒法反駁,他確實威逼利誘了那個姓魏的。
給一筆錢,再承諾一份優越的工作,足夠讓對方的履歷增色。任何一個有志於未來的年輕人,都沒辦法拒絕這樣的誘惑。
反之,如果不配合,那就在牢裏待著吧。
該怎麽選?誰都不是傻子。
他要讓裴雪意知道,這世上沒有人能像他這樣不計一切的對他好。那些接近他的人,或多或少帶著點覬覦的心思。
就像那個姓魏的,能說出裴雪意想勾引他這種話,還不是因為心裏就是這麽意淫的。
可惜裴雪意總是不明白。
手機在剛才的爭吵中被掀翻在地,邵雲重撿起來,頁面仍停留在那段視頻,暫停在姓魏的那張臉上。
他心頭一陣火起,把手機砸進池塘。
就這種不入流的東西,也配覬覦他的人?
別墅裏傭人多,且每個人都恪盡職守,有人一直盯著池塘這邊,以防兩位主人下午茶中間有什麽需要。
她們目睹了裴雪意掀桌子的整個過程,但並不敢立刻上前收拾,等裴雪意走了,池邊只剩下邵雲重一個人,料想不會再起爭執,這才過來收拾滿地瓷器碎片。
“您流血了,需要叫醫生過來處理嗎?”一個女傭人問道。
莊園別墅裏有隨時待命的醫生,平時處理些基礎外傷、頭疼腦熱不是問題。
“不用了。”邵雲重說,“拿醫藥箱來,消消毒就行了。”
傭人便提了藥箱過來,給他處理傷口。這傷口並不深,也不長,只淺淺割破一道口子。
邵雲重仰著頭讓人給他消毒、貼上創可貼,眼睛還在往二樓裴雪意的房間窗戶那裏瞟。
自然是沒有人影的。
他真是一點都不關心他,也不會在意他的傷口是否嚴重。
邵雲重想起讀書的時候,自己曾故意劃破手指,只為了博取他的關心,看他皺眉擔憂的模樣。
想想都有些心酸。
他曾那麽卑微的祈求他的愛。
……
這邊剛處理完傷口,管家便過來找他。
“剛剛馮先生打電話過來,說晚上請你吃飯,地點是項先生的私人會所。他說給你打了電話,但沒接通,所以把電話打到了家裏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邵雲重回房間換了身衣服,準備出門。路過裴雪意房間門口,對方房門緊閉,聽著沒什麽動靜。
這時管家過來問他:“需要安排司機嗎?”
邵雲重說:“不用了,我自己開車。”
管家點了點頭,心道赴晚上的飯局,還不用司機,也不帶保鏢理查德,那大概率是不回來過夜了。
邵雲重看了看裴雪意的房門,囑咐道:“給我看好他。”
管家委婉道:“我們會照顧好裴少的。”
馮寰他們約的地方在項奇東的私人會所,位置在熱鬧市區,但極隱秘,平時不接待外客。
項家是靠娛樂產業起家的,早年間還有些生意處於灰色地帶,現在倒是洗白了,不過依然以娛樂產業為支柱。
所以項奇東耳濡目染,是他們一夥人裏最會玩的,平時身邊不乏年輕貌美的嫩模、明星、網紅,而且男女通吃。
今天是這家夥組局,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子。
邵雲重趕到的時候,大家都到齊了,馮寰、項奇東、遊子瑞,還有遊子瑞最近很喜歡的那個唱昆曲兒的大學生。
幾個人一碰面,便問他額頭的傷是怎麽弄的?
這些人哪壺不開提哪壺,他當然不願意說裴雪意跟他掀桌子的事,多跌面兒啊,隨口敷衍一句:“撞樹上了。”
這理由有點滑稽,沒人信。
項奇東一拍大腿,說了聲“操”,哈哈大笑,“這別是裴雪意打的吧?”
他懷裏摟著一個挺俊俏的男孩,也跟著笑,“誰那麽大膽子,敢打邵二公子呀。”
項奇東說:“這你就不知道了,那可是邵二的青梅竹馬,是他的心頭肉,命根子!”
遊子瑞和馮寰則輪流參觀邵雲重的傷口,都有點不敢相信,尤其是遊子瑞。
“這真是阿季打的呀?”遊子瑞問。
馮寰就比他淡定許多,畢竟宴會那天已經見過了雲重脖子裏的撓痕。
邵雲重摸了摸額角,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,解釋說:“他那是不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