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愛你
屋裏沒開空調, 溫度有一些高,程肆眼睛裏覆上一層薄薄的水汽,在燈光的映照下, 閃著動容的光澤。
他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六年前,回到了溫西在電話裏跟他說“我也喜歡你”的那一刻。
只是那時, 溫西躲在廉價臟亂的出租屋裏,避開了鏡頭, 不讓他看她的槍傷,也因此看不見她的表情, 以至於他現在才知道, 溫西的愛意原來從始至終都直白地袒露著。
程肆眨了眨眼,眼淚跟著掉落。
溫西低下頭,把他臉上的眼淚都啄吻幹凈了。
她在眼淚裏嘗到程肆的信息素, 比她從前嘗過的每一次都更苦更澀。
“我還可以愛你嗎?”程肆呆呆地望著溫西, 嗓音帶著細微的發抖,“……我還有資格愛你嗎?我騙了你, 你不怪我?”
“想怪你。”
溫西安靜片刻, 將人重新按進了自己懷裏:“可舍不得。”
她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,她總想著自己有各種各樣的難處與無奈, 卻很少站在程肆的立場想一想。
讓他當小狗也好, 訂婚後還強迫他和自己糾纏不清也好, 亦或者要他放棄一切跟她去T國也好……每一次, 每一次她都要求程肆為她妥協。
好像他的妥協是理所當然。
她要做成的事,全世界都理應為她讓步。
這種自負讓她無往不利,直到程肆那次在國際中學的頂樓對她說——
“溫西, 我不想一輩子都見不了光。”
這話溫西記到了現在。
讓她第一次對著一個人有了莫名說不出的復雜情緒。
讓她也想嘗試著為程肆做點什麽。
命運的變數太大了,她生生錯失過程肆兩次。如果不是傅晚森的提醒, 甚至連六年的分別都是奢侈。
她喜歡制定計劃做事,總想著把事情做到盡善盡美後,再讓程肆全然無後顧之憂地走進她的世界,可這種理想狀態根本就是不成立的,沒有人玩得過命運的手段。
她現在還能見到程肆,已經不知多幸運。
所以什麽孩子,什麽Alpha,她可以不在乎,只要程肆還愛她。
她再也不想和程肆分開了。
“回答我,程肆。”溫西微微和他分開,眸光垂落下來,灼得人心口滾燙。她和程肆四目相對,嗓音低得如同情人在耳邊呢喃,“你愛不愛我?”
程肆深知自己不可能會有第二個回答。
他腦子裏混沌一片,愣了很久,像被蠱惑了似的,重重地點了下頭。
每晚入夢前他都會一遍遍地念溫西的名字,妄想在夢裏見她一面。
就怕自己輸給時間,連關於她的記憶都漸漸模糊。
程肆閉了閉眼,哽咽地說:“愛……”
溫西羽睫微垂,重新和他接吻。
“我也是。”
程肆的眼淚和喘息頃刻間湮沒在Alpah的唇舌中。
溫西表情看起來那般淡漠,親得卻一下比一下重,他的唇瓣被碾磨得很疼。
這疼卻讓他終於找到了一絲絲久違的,對溫西這個人的真實感。
她沒有再強勢地侵入,只是沿著他的唇線慢慢地輾轉□□,對方紊亂的鼻息噴薄在他的臉頰上,他們親密無比,唇齒間攪弄出曖昧又親昵的聲響。
“程肆,”溫西用額頭抵著他,十分無恥地發散出同他高匹配度的信息素,在他迷亂的神情中,低聲道,“你沒跟我說分手,我就當做我們還在一起……和我在一起,別分開了,好不好?”
程肆已然完全自暴自棄了,他對溫西沒有任何抵抗力,點完頭,磨得發軟的心又跟著抽疼了幾下:“我、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,我生過孩子,做過腺體手術,疤痕不好看,肚子上也有……”
他之前對這些都不在意。
可此刻面對溫西,這些從前無關緊要的東西瞬間像螞蟻在嗜咬一樣,令他渾身難受。
他跟溫西站在一起,就像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。
程肆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一下她,讓她意識到時間將他改變了很多,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至少勇敢的程肆了。
然而溫西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,不等他說下去,就嗓音平靜地開口:“不一定非要回到曾經,溫西也不是那個溫西了。”
要保持多年心性不變,是一件很辛苦的事。
就拿她自己來說,分開的六年裏她遇到了很多人和很多事,這些人和事重塑了她的靈魂,推翻了過去的認知,改變了她許多習慣,這些變化在和程肆重逢時當然重要,可也不那麽重要,因為和程肆相愛這件事從沒有變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