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(第2/3頁)

寧唯萍抖抖衣袖,迎風而站,雲不意瞥她一眼,腦海中不由得冒出四個字:長身玉立。

今日是大晴天,陽光斜照在眾人身後,籠罩那座似真似幻的村子。

它雖然是夢,卻真實得令人感傷。

“等查完事情,我們回來把地宮裏的姑娘埋葬了吧。”雲不意倚靠在冷天道臉便,枝葉如翠玉輕搖,“她肯定不喜歡那個冷冰冰的地宮。”

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回答,寧唯萍先微微一笑:“可以啊,買地置棺的錢我出,畢竟我給她照料那朵花賺了不少錢,這點感激費還是出得起的。”

雲不意想了想:“行。”

眾人在河邊稍作洗漱,摘了幾顆野果當朝食墊了墊肚子,便由玉蘅落帶路,前往他口中的“玉家旁支舊址”,也就是地宮女屍的執念裏,那座由舊桂村村民因果構築而成的新桂村。

從水荇鎮向西行一二十裏,路越走越偏越走越窄,最後一段甚至是架在懸崖峭壁上的木橋,腐朽嚴重,每走一步都要提氣,免得將它踩塌了。

在令人膽戰心驚的“嘎吱”聲裏,這一段路艱難地走到盡頭。前方是兩座高山,中間有一處夾角,百米寬,屋舍良田錯落分布於其中,卻是荒廢多年,廖無人煙。

雲不意松了口氣,松了松下意識纏在冷天道脖頸上的枝葉,有些愧疚地給他拍背順氣,順便道歉。

“不好意思啊,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養成的毛病,一緊張就纏住身邊的人。”

冷天道因缺氧而漲紅的臉漸漸恢復正常,不以為意地搖頭,伸出手指順了順他糾結的枝枝蔓蔓,就像在梳理頭發。

雲不意像被順了毛的貓,愜意地晃晃主枝。

秦方好笑:“你們才認識不到三天,怎麽這麽膩歪。該辦正事了。”

冷天道斜他一眼,雲不意倒是若有所思。

說起來,好像是這樣的。以前他可不會這樣纏在一個不熟悉的人身上,而且他那個一緊張就纏住身邊人的壞習慣,似乎也是在認識冷天道後才養成的。

雲不意正琢磨著,忽然一股陰冷的風撲面而來,仿佛被一盆濕冷的冰水混合液體兜頭澆了個徹底,狠狠打了個寒顫。

他怔怔望向前方,原來冷天道已經抱著他走到村口鎮石三步之外的位置,山峰交錯落下的陰影在村子上方畫了個一個大大的叉,幽寂的風從村尾呼呼吹來,撞在石壁上,回蕩出鬼哭般的雜音,令人心生涼意。

這就是新生的桂村,但現在,還真擔得起鬼村二字。

“我上次過來的時候便是這樣了。”玉蘅落蹲坐在秦離繁懷裏,尾巴不安地甩了甩,眯起碧色眼睛。

寧唯萍托著下巴:“二十年前,我六歲離開這裏時,村子裏人不少,但環境比現在好不到哪裏去。那時這村子附近還有幾乎人家,喏,看——”

她指向右側山腰的破敗茅屋:“那就是我姥姥姥爺住的地方,旁邊有幾間差不多的屋子,也住著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。如今,應該都離世了。”

說話間,她想起故去的親人,黯了黯眼眸。

秦離繁奇怪:“都不住在村子裏?”

寧唯萍朝桂村方向擡了擡下巴:“你是普通人,敢住那裏?”

秦離繁咂嘴,認真打量陰森森的桂村一番,誠實搖頭。

“荒廢的桂村是很可怖。”冷天道平靜地點出重點,“所以,這幾戶人家為何不搬走?”

“這我就不清楚了。”寧唯萍微微擰眉,陷入沉思,“印象裏,我的姥姥姥爺對這座村子諱莫如深,有一回我誤入其中,姥姥還揍了我一頓,讓我以後不準踏進去一步。平時村子裏沒人走動,只有夜裏點燈的時候可以看見門窗上走動的人影。也是因為這樣,我總感覺這村子鬼氣森森的,從此也不敢再靠近了。”

話音剛落,冷風從村落之間呼嘯而過,沙啦啦的輕響如同昆蟲節肢密集地躥過沙土地,格外瘆人。

雲不意抖了抖,往冷天道身後縮。

“要進去嗎?”冷天道左手抱著瓷盆,右手微擡,玉色竹簡在身旁展開,於半空微微起落。

“還記得青衣姑娘執念中的鬼面陣和黑雲雷嗎?別急著進去。”

秦方擺擺手,示意他稍安勿躁,而後彎腰拾起一枚石子,屈指彈進村落。

石頭劃過一道弧線墜落在地,往前彈跳著滾出一段距離,發出清脆的敲擊聲。

聲音落下的刹那,一道響雷在半空轟然炸裂,宛若天崩地裂的動靜卷起磅礴的風,周遭一時間風起雲湧,仿佛從人間來到了地獄。

陰雲蔽日,兩座山峰的陰影高大而猙獰地壓迫下來,宛若巨獸口中的利齒,又似厲鬼唇角長出的獠牙。

黑雲烏壓壓地低垂在側,雷光再現,在雲霧中遊走龍蛇。

雲不意人都傻了:“我靠,這是什麽玩意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