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(第2/3頁)

後半句話因為雲不意打了個哈欠,就吞下去了。

昨夜鬧得很晚,回屋時已近日出。好容易睡下,夢裏卻全是近戰法師大戰克系海怪的掉san場面,雲不意睡一會兒便蹬著草根驚醒一下,睡了兩個時辰,比沒睡還累。

秦方倒是沒有他的煩惱,困成這樣純屬睡眠不足。

兩人一草吃著朝食,秦方刪繁就簡,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跟秦離繁說了一遍。

秦離繁震驚得筷子都掉了。

“這麽驚險刺激的事……我居然全錯過了?!”

“沒辦法啊,誰讓你靈神不穩,忘川鬼氣重,你可撐不住。”秦方撫摸他腦袋,給他夾了塊涼拌豆腐幹以示安慰,“吃飯吧,其實沒什麽可看的。”

雲不意點頭。

沒錯,看多了還影響智商,容易使語言系統混亂失調,不看也罷。

吃罷飯,秦方漱了口,蓋上被子繼續補覺。

雲不意不想繼續做噩夢,便讓秦離繁帶自己上甲板逛逛,吹風曬太陽回血。

甲板上人來人往,船員們除了負責行船的,還有一些在搬運箱子,裏面有秦方準備的禮物,也有原定下個月運到遠州分店的貨物,這次去遠州順路就帶上了。

指揮眾人搬東西的是個老船員,臉上、手上遍布風吹日曬留下的粗糙和褶痕,身形高大精壯,下盤穩,看樣子練過功夫。

老船員姓徐,大家都叫他徐叔,一直負責秦家的船運生意。

“徐叔。”秦離繁上前打招呼。

“啊,是少爺和靈草先生啊!”徐叔摘下帽子扇了扇風,爽朗一笑,伸手與雲不意擊掌。

雲不意柔軟的枝條在他掌心一觸即分,沾到了一點熱汗。

“徐叔,還有幾天到遠州啊?”秦離繁趴在護欄上問。

江風微涼,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,雲不意淡定地立起枝幹,扒拉扒拉被吹亂的側葉。

徐叔看著手下人將最後一項貨物放入船艙,算了算時間,說:“這兩日風浪大,咱們正好順風而行,速度比往常會快些,大概還需要五天。不過到了遠州,少爺你們要從大船換小船,走護城河道去水荇鎮,得要兩天時間。”

“七天啊……”秦離繁揉揉臉,咕噥道,“希望這七天太太平平的,別再遇到昨晚上那種事了。”

“嗯?”徐叔耳尖,奇怪地問,“昨晚我睡得早,發生什麽了?”

秦離繁沖他甜甜一笑,把他笑得暈乎乎的:“沒有沒有,沒發生什麽,就是我和阿爹阿意同時做了噩夢,希望今晚能睡個好覺。”

“嗨,你們少坐船,自然……”

徐叔哈哈笑了一陣,順勢打開話頭,搭著秦離繁肩膀給他講了幾件行船時遇到的趣事怪事。

在他語調飛揚的講述裏,雲不意漸漸醞釀出睡意,枝條都收回本體,僅留一截主莖和三片葉子貼著茶香四溢的土壤,悠悠哉哉地睡去。

夢裏,夜色如畫卷鋪陳。

倏然一滴水落進水面,空靈幽靜的一聲輕響後,漾起層層漣漪,漣漪中有細碎的光芒次第亮起,閃爍明滅。

雲不意聽到之前在耳邊響起的模糊聲音又在吟詩:

“醉後不知天在水,滿船(聽不清)壓星河……(聽不清),你可真沉啊……”

雲不意拿葉子撓撓枝幹,嘟囔道:“真沉啊……”

秦離繁沒聽清他的夢話,從袖裏掏出一張帕子抖開,輕輕蓋在他身上。

大約是秦離繁的“金口玉言”起了作用,之後的五天,江上風平浪靜,除了掛著白綾奔喪的船只越來越多以外,再未發生過怪事。

順順利利到了遠州渡口,徐叔去盯著船員卸貨,秦方叮囑他們幾句,便帶著雲不意和秦離繁換乘小船,朝水荇鎮繼續趕路。

遠州的船和別處不同,大船形如大魚,小船則做了中間寬大,兩頭細窄的形狀,制船的木頭也是這裏特有的樹種,沾水即綠,在水裏泡得越久綠得越鮮嫩,就像放大的柳葉,名字也叫柳葉,速度快,賞心悅目。

船尾都拴著漁網和一只空木箱,漁網的作用顯而易見,後者卻不知是做什麽用的。雲不意好奇問了一句,船夫們也只是神秘地笑笑,沒有回答。

由於要在船上待兩天,秦方挑了最大的一艘柳葉船,船艙內置桌椅軟榻,都是釘在船板的,鋪著柔軟的枕褥,最大程度消解了水路的不適。

船夫是個年輕姑娘,身材苗條,手臂上卻有健碩精幹的肌肉,把船控得穩穩的,做魚也是一把好手。

傍晚,夕陽入水,滿目俱是粼粼碎金。

雲不意和秦離繁蹲在船頭,看船夫姑娘提一把磨得鋥亮的菜刀將河魚片成薄如蟬翼的魚膾,旁邊放著一大碗調料,香氣誘人。

秦方端了碗茶輕啜一口,光看這倆背影都能猜到他們垂涎欲滴的傻樣兒,無奈搖頭。

他家離繁從前可沒這麽貪吃,甚至有些厭食,現在變成個小吃貨,都是被雲不意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