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
羨容想了好久沒有頭緒, 最後回神道:“二伯先起來,我……讓我先想想。”
說完,從椅子上下來, 在宮中來來回回的走。
越走卻越煩,這麽重要的事,居然交給她的抉擇。但如果大伯二伯決定了, 她會同意嗎?
她好像也不會輕易同意。
走了幾圈, 她回頭道:“大伯二伯, 我們就等著吧。”
王弼靜了靜, 問她:“為什麽娘娘會選擇等著?”
這話倒把羨容問住了,她自己也不知道。
但她知道,自己很難接受反秦闕, 不是怕冒險, 而是覺得這樣不對,當時他們都說好了的,她可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, 以及,她也不要這樣對他。
這理由說出來很沒道理, 她覺得得有個更好的理由, 想了想才道:“最大的問題,不就是太上皇死了嗎?對, 人是我殺的, 這罪名由我來擔,等秦闕回京,我向他坦白就是了, 讓他拿我的人頭祭奠太上皇,我求他留下王家其他人, 我想他會同意的,與其所有人冒險,還不如就死我一個,也算一人做事一人當。”
王律道:“也許皇上想要的是我們所有人的命,當初他青睞王家,是因為他需要太皇太後,需要王家的支持,但等他再次回京,便不再需要我們了,反而我們的死能為他帶來最後的價值。”
“不是的,他肯定不會這樣。”羨容馬上反駁。
王律嘆聲道:“娘娘,你涉世未深,並不懂……”
“但二伯都沒見過他,怎麽就懂呢?”
兩人都說服不了對方,這時王弼開口道:“就依娘娘所言,等著吧。”
王律看向他,他正色道:“二弟可曾想過,如果我們真的有所動作,消息傳到邊關會怎麽樣?北狄一定士氣大增,趁火打劫,決不會輕易退兵;皇上呢?卻會陷入兩難,是繼續打北狄,還是回京來打我們?
“而到那時,我們還要不要往邊關送糧草?是不是直接將邊境的軍隊拋棄?那最後得利的到底是我們,還是北狄?不管怎樣,這於大齊來說,是一場劫難。二弟,我們王家不該是這樣的。”
王律神情一震,立刻道:“我明白了,是我自私狹隘了,娘娘與大哥說得對,我們該苦守京城,盡一切努力讓大齊打贏這場仗!”
王弼點點頭,“我雖對皇上也了解不多,但皇上能在京城未穩時就毅然帶兵抵禦外敵,相比起太上皇,皇上更似明君,大齊朝局亂了太久,太需要明君,而我們怎能趁亂謀逆?若最後皇上回來要處置,便處置我吧,娘娘與皇上有夫妻情分,興許能求皇上赦免,我是王家當家之人,由我來承擔罪責再合理不過。”
王律立刻道:“不,家中離不開大哥,不如到時就由我來承擔!”
“這本是我的責任……”
羨容見不得他們在那兒搶著死,回道:“行了,到時候再說吧,還遠著呢!真到那時候,我看也不是由我們說了算。”
一句話,王弼與王律閉嘴了,王弼無奈笑笑,嘆息道:“那就聽天由命吧。”
自十月那場勝仗之後,便是捷報頻傳,到來年二月,雲州大捷,雙方訂立盟約,北狄退兵,且大齊不再向北狄送歲幣。
舉國歡慶中,秦闕班師回朝,京城卻早已籌謀著一場哭喪大戲。
秦闕進京那一日,張文瑞身披孝衣,帶領群臣跪在宮門前,請求秦闕詳查太上皇與太後之死,替不明不白崩逝的二人昭雪。
也有翟氏門生,痛陳王家擁兵自重,把持朝綱,謀害君王與大臣,求秦闕重懲。
原本立下軍功的王登也立刻下馬跪下,翟統也跪下。
秦闕卻是沉默,一句話也未說,策馬入宮去。
進宮,秦闕徑直去了皇後所在的永安宮。
羨容竟難得地正襟危坐,在宮中正殿的堂下坐著等他。看著是在等著,但等他進屋,卻並不起身相迎,只是靜靜看著他。
他身上還穿著鎧甲,也瞧了她好一會兒,才問:“怎麽了,見了朕,就這樣坐著?”
羨容往椅子上靠了靠,回道:“我聽說宮門外跪了很多人,都是求你把我們家滿門抄斬的。”
秦闕站在她面前回答:“倒沒說要滿門抄斬,只說要嚴查太上皇、太後,還有翟家的事。”
“你不都知道了,幾個月前他們就給你寫信來著,該說的都說了吧。”羨容冷著臉道。
秦闕卻道:“但你沒給朕寫信。”
羨容看向他,不知他是什麽態度。
他又問:“這麽久以來,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?”
“沒什麽想說的,再說我不愛寫信。”羨容想著,別人都說了那麽多了,他愛信不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