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
如果遇到了需要化悲憤為力量的情況,在周襄熟識的人中,Dr.林會選擇投身慈善工程,走入貧苦山林,感受愛與人文的偉大。

Joey會開一瓶名貴的洋酒,盡管他酒量不是很好,喝醉了會語無倫次的大談,黑人和hip-hop的歷史遺留問題。並且每次都在清醒之後,就開始懊悔為什麽要開最貴的那瓶酒。

最特別獎頒給大老板,因為他會選在一個陽光透亮的地方,在桌上鋪開一卷宣紙,執筆抄寫金剛經。

周襄總覺得他是舍不得花錢做公益,酒品又太差。

鄭溫蒂遇著堵心的事,和大多數女人都會做的一樣,就是瘋狂的購物,刷爆卡。為了在下個月還清信用卡,拼命工作。如此一來,她就沒有空去回憶那些令人惡心的事。

周襄認為這個方法可行,陪著她在shopping mall裏折磨雙腿,幸好她穿得是平底鞋。

中午在頂層的火鍋城,鄭溫蒂終於如願以償的把卡刷爆了。

到達地下車庫電梯發出叮一聲。

她們兩手拎滿了印著名牌的紙袋,站在鋼琴白的車旁。

鄭溫蒂歪著頭,打量此刻在她車頂上放著的,一個透明的,用來裝兩棲動物的盒子。

“這什麽玩意兒?”

周襄眨眨眼,“很明顯,青蛙啊。”

盒裏有一只跟雞蛋大小差不多的角蛙,在盛著一點水的盒底,腮幫子一股一股的。

感到莫名其妙的鄭溫蒂,找不到合適的措詞,“我是說……誰把這只醜八怪放在我車上的!”

駛出了停車場,天色不好,有些陰沉沉的。

電台裏主播溫柔的聲音正說著,“預計下周將迎來強降雪天氣,請市民盡量減少外出,出行攜帶雨具,注意防寒保暖。”

鄭溫蒂把她送到公寓,在周襄要下車之前,攔著說,“誒,等等!”

周襄一臉茫然的看著手裏,被鄭溫蒂塞來的盒子。

“是你說要帶走的,當然你養著唄。”

“我養?”周襄指著自己。

她十分不確定的接著說,“死了怎麽辦?”

“連它都養不活,你也別活了。”

鄭溫蒂把她推出了車門外,瀟灑的沖她揮了揮手,一腳油門走了。

目送鄭溫蒂的車消失在視線內,角蛙呱了一聲,周襄將它拎到面前,對視一眼。

公寓樓前的台階是光滑的瓷磚地,怕踩上去會被雪水滑倒,物業還特意鋪了紅地毯。

周襄在電梯上升的途中心有余悸,真是一朝被蛇咬。萬一再被困,陪著她的,從影帝到青蛙,落差有點大。

進了家門先把它放在鞋櫃上,扔下手裏的大小紙袋,沒力氣脫鞋,四仰八叉的倒在玄關。

她淺淺的呼吸,盯著天花板,認真的考慮了十秒鐘該不該每天晨跑,鍛煉一下身體,接著用三秒決定打消這個念頭。

保持躺著的姿勢不變,她摸到包裏的手機,舉到面前。

從吳鴻生發來那一句“記住你電話號碼的人”後,她沒有再回短信。

不是她要吊人胃口,而是想不到該說什麽。

周襄當然懂得人情世故,只是那些用於交際上的禮貌寒暄,她不願意這樣對待吳鴻生,起碼他會成為對周襄而言,特別的那一個人。

但是她沒回信息,他也沒回。

看著手機發呆的後果,就是它不偏不倚的掉在了臉上。她捂著被砸到的眼睛,坐起身來脫鞋,蹭上藏藍的棉布拖鞋。

她趴在餐桌上,和那只蛙對望。它的倆眼睛下方分別有個紅點,就像害羞時的紅暈,看著還是挺可愛的。

她對它說,“朋友,以後你的一輩子說不定就栽在我手裏了,多多包涵,過兩天給你換寬敞的大魚缸。”

周襄洗完澡後感覺中午吃多了不消化,在廚房的抽屜裏搜找消食片。倒水的時候瞥見墻上掛著的日歷,二十五日下面印刷著聖誕節三個字。

她走了神,水溢出了杯子。

本來以為周襄的空窗期很長,很長。

然而,事與願違這個成語就跑出來作怪。

她才在床上賴了兩天,就接到Joey的電話。

當Joey在聽筒那頭用Rap一樣的節奏感,完整的表達了他要說的,周襄還在半夢半醒之間,沒緩過勁來。

她艱難的從被窩裏鉆出來,揉著太陽穴。

Joey覺得自己夠簡明扼要了,可是那邊的周襄愣是許久沒出聲。要不是沒有嘟嘟嘟的忙音,還以為她掛了電話。

默不作聲的這幾分鐘裏,她正在用逐漸清醒的腦子,整理Joey所說的事。

春秋影視公司制作,陸僑白自導演電影,她有耳聞沒去關注。因為這類規模的大片,和劇圈都還沒混出名堂的周襄,扯不上關系。

可就在一個小時前,Joey接到了來自春秋影視《鶴歸》電影制作組,副導演的一通電話。《鶴歸》正是陸僑白要籌拍的電影,他們目的明確,要周襄出演女主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