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裴隱(第2/3頁)
“嬤嬤,”
長公主裝出一副羞赧難言的模樣,貝齒輕咬,一張芙蓉面都燒的酡紅:
“我們知曉的,您先歇著去罷,我二人再陪一陪孩兒。”
紗櫥外的老嬤嬤眯起一雙看透世事的慧眼,連眼尾的皺紋裏都藏著曖昧笑意。
可待她帶著滿面會意笑容合起門扇,方才含羞的長公主便倏然對著裴時行變了面色。
她怒而咬牙道:
“裴時行!你不是口口聲聲閱遍閣中醫書嗎?你怎不告訴本宮還有這一茬。”
裴時行以長指抵了抵鼻尖,難得顯出幾分不自在。
他的確不知曉還有這等說法,前人的醫書裏頭也從未記載過。
只是這似乎也怪不到他頭上——
“殿下,你當時便漲的疼。若非是臣從旁協助,又能怎麽辦呢?”
總不能一直積攢下來,到此刻才留給孩兒喝罷?
他所言的確有道理。
可是這道理自裴時行口中說出來便帶了些推卸的意味:
“所以你覺得本宮無理取鬧?”
“不敢,”他默默垂了眼皮,從善如流道,“是臣搶了孩兒口糧,是臣得了便宜還賣乖。”
長公主原本就是激他幾句,孰料此人不要面皮,竟敢這麽直白地說出來。
她啞然片刻,默默轉了話音:
“雖然不是頭道的了,但本宮現在喂她,應該也是可以的罷?”
二人面面相覷。
裴時行率先有了動作。
他對某些事情已是輕車熟路,眼下極為乖順地做了自己萬分熟悉的那一程,為長公主寬衣解帶,按摩揉弄。
而後目光勾勾地望著那小兒拱入娘親香馥馥的懷抱,在她懷中不斷吞咽,甚至發出響亮的漬聲。
“殿下……臣其實也渴……”
余下未出口的後半句被消沒於長公主霜刀般的冷眼中。
裴時行輕輕吐了口氣,強自別開眼光。
待懷中的小人兒吃飽喝足,長公主一雙玉臂都微感僵麻。
裴時行彎身自她臂彎間接過女兒,一時手腳都不知該怎麽安放。
他其實在元承晚孕期便背著眾人在書房裏頭放了個枕頭,平日裏用繈褓紮著枕頭練習過許多遍,該怎樣抱孩子,怎樣拍哄,待她喝飽之後又該怎樣拍出嗝。
可那終究只是個枕頭。
眼下真真切切抱了個柔軟的小人兒,雖她老老實實地被捆在繈褓裏,卻還是有些細微的掙動。
連鼻翼呼出的熱氣都好像能夠拂到裴時行面上,令他手腳僵麻,一動不敢動。
長公主看慣這男人平日運籌帷幄的模樣,此刻的慌亂無措便顯得更加滑稽有趣。
“裴時行,你是不是有些笨呀?”
裴時行僵著臂節,眼觀鼻鼻觀心,正是慌亂非常又在極力遮掩的模樣。
可他鉆研日久,本就欲要在養育孩兒這件事上擔起主力,免她操勞;更何況他苦練許久,也是存了在長公主面前顯擺自己天賦異稟的意思。
故而眼下輕易不肯在元承晚面前露怯。
驕傲的裴大人端起了如往常一般從容淡定的架子,輕輕蕩著懷中的女兒。
而後薄唇微啟,清晰吐出一聲冷笑:
“呵,臣並不笨,只是聽聞婦人一孕便會戇三年,殿下不如先擔心自己。”
元承晚娥眉微挑,只覺裴大人今日說話實在有些放肆。
她從前自然也聽過這等說法,但也只作無稽笑談:“本宮是生了個孩兒不假,又不是將腦子分了一半予她,哪裏就會變傻了。”
可裴時行的確在元承晚孕中便將他能設想的所有境地都考慮周全:
“殿下莫慌,臣之前誦書便是為了引你思索,保持你的頭腦靈活。”
他話音調侃,卻又極力做出誠懇模樣:
“書房裏已經備下了五經全集,若真有變傻的征兆,臣之後會督促殿下日日誦記的。”
元承晚在心頭暗罵此人果真死性不改,方才親吻過他的那一口都開始泛苦。
她銀牙咬的死緊,話音卻放得更加嬌柔:
“啊呀,那豈不是勞累裴禦史,本宮該以如何回報你?”
她語調婉轉,媚眼不過輕輕挑了挑,便輕易將裴時行的呼吸並魂魄一道勾走。
裴時行被她的一雙玉手吸引住視線。
她仿佛是在系起衣帶,卻又將動作放得極緩極柔。
當然男人私心裏覺著,這衣帶其實沒甚必要再系了。
只因紅櫻滴答墜流珠,卻是摁也摁不住,已涓滴洇濕了大片痕跡。
“元承晚!”
她就是趁著他此刻懷抱孩兒,不敢有什麽動作,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勾惑他。
“嗯?”她已是這副情狀,甚至右手還在徒勞地堵著,卻偏偏作出滿面無辜姿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