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 春秋(第2/3頁)

“不,這不是仁慈。我只是希望她們接受到的懲罰是合理應得的。”

“怎麽個合理應得法?”

長孫蠻想了想,打開膝邊書箱,拿出紙筆唰唰寫了一頁,又讓春娘拿來她的小印。

春娘見她一通操作,甚至於還搬出了郡主印璽,不免有些吃驚:“郡主,您這是……”

長孫蠻擱筆,穩穩印上小印,“讓親衛帶著這封文書,壓上姜媼結螢前往廷尉府,就說這二人犯了刑律,但罪不至死,勞廷尉府收押大牢。至於關幾年……我的建議是三五年即可放出。”

……

誰也沒想到蕭望舒來得時候就是這麽巧。

門口婢女正湊在一塊兒說笑,一擡頭盯上幾步之距淡笑不語的長公主,頓時嚇得心肝猛顫,慌不擇路嘭地一聲跪倒在地。

正有人要通傳一聲,也被蕭望舒攔下。她似笑非笑地盯著那群婢女,問:“你們剛在說郡主什麽?什麽花兒?”

婢女戰戰兢兢,顧不得冷汗直流,抖著聲音道:“回回殿下,是、是前些時日郡主捧了一株花兒回來,奴婢們見郡主喜歡,便天天仔細養著。這幾日,郡、郡主下了學都要看著花發呆好一會兒呢。”

“前些時日……”蕭望舒琢磨兩息,“具體是哪一天?”

被問及這個問題,婢女們紛紛閉緊了眼睛。有膽大者受不住磨人氣氛,糾結幾下就磕頭回道:“三月三上巳,郡主下午出去了。”

蕭望舒眼眸一凝。

她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,“什麽花兒。”

“……是、是芍藥。一株紫色的芍藥花。”

春娘剛拿了文書正要匆匆出去找人,結果一走到院門口就見到仨婢女跪在地上,以及面色不是很好的蕭望舒。

“殿下。”她少不得要留下來給這群小丫頭描補兩句。就是不知道她們做了什麽錯事,怎麽直接跪地上了。

哪裏知道,蕭望舒一開口差點噎住她喉嚨。

蕭望舒走過來,輕輕抽去她手裏折好的文書,“春娘,上巳那日郡主去見了何人?”

春娘並不知道長孫蠻處理這事兒征得她娘同意沒,故而當下蕭望舒拿走文書,她心裏著實顫了又顫,“聽郡主那日提了一句,似是魏郎君。”

翻動文書的手一頓,蕭望舒靜靜擡眸,笑了笑:“魏郎君……魏家嫡長孫?”

“……是。”不知道為什麽,在這抹笑意下,春娘不自覺頭皮發緊。

蕭望舒卻沒再說話了。她只看了片刻文書,又遞回給春娘,淡聲道:“好了,有什麽要辦的事就趕緊去吧。孤過來一事,不必讓郡主知曉。”

……

魏山扶這兩天很是春風得意。

連自家老頭子催促吆喝他趕緊出去謀差都變得順耳許多。依他爹老狐狸魏崇所言,禦史台、中央軍營、少府哪哪兒不是有人有關系,他再怎麽挑三揀四也好歹摸瞎一個趕緊走馬上任,免得空有一個“晉陵君”的虛名卻啥事不幹,很容易被人盯上橫生波瀾。

對此,魏山扶卻覺得他爹這是焦慮過頭了。

他腦袋頂上一個碩大的長安魏氏,已經足夠讓許多人望而卻步了。

可偏偏有些事情它有自己的想法。

蕭望舒能親自來找他一趟,實在出乎魏山扶的預料。

彼時天色黃昏,魏山扶剛從平就殿那兒拐彎出來。今日他不太湊巧,撲了個空,聽東殿裏的同窗說酉時五刻長孫蠻就被府裏人接走了。沒有達成送人放學回家的每日任務,魏山扶心裏很不得勁,叼著根青草就晃悠步子往宮門挪。

一拐彎,步入長長宮墻,半中央停著一輛玄色銀紋的車輦,周遭侍立五六個侍人。

能在宮裏乘坐車輦暢行無阻的——除了當今陛下和長公主殿下蕭望舒,別無他人。

蕭定霓自然不可能大張旗鼓在這兒攔他。魏山扶眸子一眯,呼吸間就猜出了來者何人。

那方顯然也看見了他,立馬有侍人小跑過來,對他躬身道:“郎君,請上前一敘。”

魏山扶咬了咬青草,嘴裏蔓延出微微苦味兒。

蕭望舒沒有多跟他廢話。她撩開幕紗,高坐在車輦上,清冷眼眸低垂,睨著他:“郎君一別多年,可還記得當初同孤說過的話?”

“當年我說過挺多話,殿下若問我是否記得,我恐怕……”

“魏郎君。”蕭望舒輕笑,“聰明人裝糊塗,那就沒意思了。當年你與阿蠻遇險幽州,孤曾想遣你回長安,可那會兒你說——”她停了停,笑意不達眼底,“郎君想起來了嗎?”

如果時光能倒流回去,魏山扶一定會二話不說先把自己弄成啞巴。

隨著年紀增長,閱歷增加,他越來越覺得有時候話太多也是一種必須根治的毛病。

青草一扔,魏山扶扯著嘴角冷笑——

好朋友?五湖四海遍地交友,他現在好朋友那麽多不缺長孫蠻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