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春秋(第2/3頁)
“?”
長孫蠻剛上好膛的加特林猛地卡殼了。
這邊魏狗淡定如斯。
巷子那棵杏樹開得正盛,陽光下吹來紛紛如雨的嬌粉花瓣。一片接著一片,打著小旋兒悠悠落在她發間,似乎怎麽也弄不幹凈。少年皺起眉,濃如黑劍鋒芒畢露,卻在此刻潛藏起無人察見的小心翼翼。他看似不經意間動了幾步,就輕而易舉地擋住了那股洶湧花潮。
“我剛路過京郊,看見那裏有許多放紙鳶的人。我此行去洛陽見到了不少新興式樣,你若想看看,咱們做一只也行。再者,你整日待在內城裏倒沒什麽,但雪球是只生性活潑好動的貓兒,它需要出來透透氣。下午來京郊把它帶上,正好。”
雖然吧,他說得有幾分道理。但長孫蠻越聽越奇怪——他到底是從哪一點看出那只吃了就睡、睡了就吃的懶貓活潑好動?
好吧,她承認,每當搶飯護食時雪球能秒變獵殺時刻。
長孫蠻矜持開口:“雪球吃了東西會眠覺,我不好吵醒它。你知道的,它脾氣挺大。”
魏山扶眼裏帶笑,不緊不慢點頭回她,“嗯,我知道。”
見他沒有再遞話頭的意思,長孫蠻氣滯。
但她絕不承認自己剛被某人口中的潮流風箏蠱到了。同樣,長孫蠻更不會坦言自己打算回去美美癱一會兒再去壓馬路。
“我要是貿然吵醒它,它會氣得跟我鬧絕食呢。”
“哦。這麽厲害呀?”
長孫蠻抵唇咳嗽兩聲,“那當然。總之呢——”
她拉長語調,眼睛眨巴眨巴,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盯著他。
少年忍不住一笑。
他抖抖衣袍子,震落肩頭零落杏花,“申時三刻如何?那會兒日頭也不毒。”
“正好正好!”長孫蠻眯起眼,點頭如搗蒜。
約好了時辰,這茬事也就過去了。
長孫蠻在原地面帶微笑,半句話頭也不肯開,怎麽看都是一副送客模樣。
魏山扶淡去的心思又起了個頭。
“我記得你車裏備了一小匣子梨膏糖。”他往馬車走去,聲音懶懶:“這會兒嗓子不大舒服,我去……”
“!!”
長孫蠻使出吃奶的勁兒,將將攔住他欲推門的手。
“……松開。”他低眼,背著一片光,顯得眉宇有些沉。
長孫蠻絞盡腦汁,“梨膏糖早被我吃完了!車裏什麽都沒有。”
“那你先把手松開。”
她眼睛一轉,“你先把手放下。”
魏山扶眯起眼。他盯著她,從齒間磨出三個字:“長、孫、蠻。”
長孫蠻只感覺冷風從背後嗖嗖刮過……
正此時,車廂門被人從內推開,露出一張少年臉龐。
他沒什麽表情的看眼兩人,接著把視線放在魏山扶身上。
“阿胥。”蕭定霓聲音平得像一條直線。
長孫蠻只感覺她抱著的手臂驀地松懈下來。
她側過臉,看見魏山扶玩味似的笑了笑。
許是想起多年前的一段趣事,他臉上神情從容,淡淡睨了眼文府高高的院墻,似了然又似盡知前因後果。
……
魏山扶打馬離去後,馬車軲轆軲轆往前平穩駛著。
長孫蠻還沉浸在方才氣氛突變。她思來想去,十分不解——魏山扶這狗怎麽什麽時候都能做出意味深長的表情?
這樣搞得她好像消息很落後什麽都不知道誒。
當然,事情主人翁之一正坐在她旁邊,長孫蠻要是有膽子,大可以開口問問。
但好奇心害死貓。長孫蠻不喜歡平添些煩惱。
即使她知道這件事的性質並不簡單。往大裏說,少帝私下與文府聯系甚密,是公主府一定不會想要看到的結果。
可誰又能確定,這件事不是她娘故意為之?
長孫蠻一點都不想去深思文曦能宣室觀書的真實原因到底是什麽。
雖然這個答案擺在了她眼前,太過顯眼,以至於長孫蠻無法忽略——蕭望舒從不做無益之事,那日卻借由她生辰突然提出讓文曦拜入宣室殿,左不過帝前近奉能更好試探出蛛絲馬跡,引蛇出洞。
難怪她總覺得那日她娘有些奇怪。最後說的話也模棱兩可:似乎是在提醒她,文家若真大逆不道,想把寶壓在文曦頭上一再利用她們的情分,恐難善了。
就是不知道她娘到底是怎麽發現這档子事的……
“誒!”車夫突然一勒馬,慣性使然,正在出神的長孫蠻差點一頭磕車壁上。
幸好旁邊搭了一只手。
“你扶穩點。”
“……謝謝。”
車夫似在怒斥突然闖過來的車馬,沒過一會兒,馬車又行駛起來。
長孫蠻舒口氣,撩起窗簾看了眼外邊,估摸還有兩三條道就到西街了。
本以為會一直這麽沉默下去,不料一貫沉默的少年卻起了話頭。
“你今年的生辰是過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