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春秋(第2/3頁)

文曦微怔,接著書頁掩在嘴角,笑聲:“你又不注意這些事,自然沒我清楚。”

“注意這些幹什麽。怎麽?難不成你以後想學小葵天天撲進折子裏……”

“有何不可。”

長孫蠻頓住話。她似是沒反應過來,先是看了文曦好幾眼,見人神色淡淡沒有絲毫不妥,長孫蠻終於意識到這不是頑笑之言。

她深吸一口氣,問:“你認真的?”

“我很羨慕萬俟大人。”文曦合上書扉,擡眼看她,語氣淡淡而不容置疑,“我希望以後也能成為像她一樣的女官……我想實現自己的抱負。阿蠻,我正在努力學。”

……

二月二,龍擡頭。

上林苑草長鶯飛,皇親國戚排排坐了一桌又一桌,少年帝王高坐席首,其下依次排開她爹娘、她姨母、丹陽等人。

相比於那年初登帝位瘦小的身量,蕭定霓已拔高許多,龍袍穿在身上也再無滑稽可笑。他依然沉默地坐在高位,像只不會說話的傀儡娃娃。等眾人酒過三巡後,早有侍官拿出一早擬好的章程,提醒少帝可以進行下一個流程。

於是乎,她爹娘這波成人名利場又移步圍獵。而剩下一群年老體弱者、跟著赴宴的婦孺稚童,紛紛隨少帝來到馬球場,觀看一場眾人翹首以盼多時的擊鞠比賽。

不為其他,只為這場擊鞠的主角正是此前流言中的兩位主人公,清陽郡主和晉陵君。

擊鞠又稱馬球,一直是長安士族風行一時的娛樂運動。長孫蠻前兩年頭一回接觸,結結實實摔了好幾個跟頭,才在司青衡手底下學了點真章。

教坊司的樂工們早排好了架勢,擊鼓傳樂,聲勢浩大,一時間球場內沸騰如潮,等兩方隊員入場時,氣氛更是推到了頂峰。

長孫蠻這一隊大多是平就殿同窗,均是些年紀尚輕的少年。平就殿諸人身著紅錦袍,腳蹬長靿靴,騎乘駿馬策入球場。

而另一方入場——

看台歡呼聲猛然爆發,更有甚者尖聲大叫。對比一番下來,長孫蠻很不是滋味兒的瞅了兩眼,看見太常卿家那位一向端方守禮的小女兒臉頰通紅,一個勁兒朝人揮帕子。

恭坐少帝身側的太常卿老臉一紅。接受到同僚連番打趣,太常卿遮住臉,連忙擦起熱汗。趁空從袖角下瞄去幾眼,到底是哪家兒郎讓他閨女如此……不成體統!

卻見那群少年騎著高頭大馬,玄袍緊束,手執烏杖。細細打量一番,還俱是些熟悉面孔:公西家素有美名的小兒子,廷尉左監獨子、就連禦史中丞前不久剛認的小舅子也來湊熱鬧……漸漸近了,太常卿眯瞪著老眼,總算窺見了中間那名金相玉質的少年郎。

誒誒誒,這不是魏老狐狸家的小子!

少年勾著韁繩,烏黑駿馬放緩蹄聲,不緊不慢地從後策來。他垂眼接過月杖,微微躬身間,革帶一繃,緊束的翻領圓袍隱約描出筆挺窄腰。這會兒他夾著馬腹,修長有力的腿從袍下露出,更襯得身姿如松。

“晉陵君——”

看台上的少女們瘋狂呐喊,搖旗助威的少年們心潮澎湃。

太常卿瞧了老半天,總算捋清了最近長安知名人士晉陵君其實是魏家小子。

馬場地平滑如砥,兩方各立了一道小門。作為幼時學業上的老對手,隊長文曦先行一步帶人過去“友善問好”。長孫蠻慢吞吞跟在後面,座下白蹄烏似也感受到主人心志,刨著蹄子萬分別扭地磨蹭著。

守在場邊的禁軍抽抽嘴角。

實在看不下去了,他小聲提醒道:“郡主,這土面才壓實過。再刨個坑出來,當心一會兒跑馬時摔著……”

長孫蠻一巴掌呼在馬兒頭上,面不改色說:“這幾日喂太飽了,它脹得難受,想吃土改善一下生活。”

“……。”您說什麽就是什麽。

再怎麽磨蹭,該上場時還得上場。是騾子是馬,總得拿出來溜溜吧。

魏山扶卻好整以暇地等了她許久。

眼見那人沒有半點離去的念頭,一人一馬杵在場中央,大有長孫蠻不過來問好就不走的架勢。

沒法子。

眾目睽睽下,長孫蠻只能硬著頭皮,幹巴巴說了句:“友誼第一,比賽第二。”

“友誼第一?”他微挑眉梢,似被逗樂了,眼裏帶著笑意。

怎麽看都在意有所指她之前破口大罵的“友好”行為。

長孫蠻脾氣上來了。

月杖一揮,白蹄烏甩尾欲行。她坐在馬背上,錦袍飛揚,顧盼間橫眉揚聲:“廢話少說,二十籌擊鞠,咱們賽上見真章!”

小巧七寶毬淩空飛來,長孫蠻率先一杆擊球,傳給林瀅,文曦立時帶人格開玄隊人員進攻。

平就殿裏常設馬球娛樂,他們平時便玩得熟悉,之間協作更是默契不說。或許單個兒拎出來都沒什麽亮點,但這項運動重在團結,合作好了揚長避短,沒配合好那就是一場災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