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花妮

劉永福和張菊就這麽推著兒子走了。

劉發知道消息時,都是三四天之後了,還是他租房的房主告訴他家裏人去房空了。

劉發無從得知這一家三口突然離開的原因,也不打算弄清楚。他去縣裏和房東算了賬,那人為人寬厚,也沒跟他計較租期沒滿,把多出來的一點錢也給退回來了,算是挽回一點點損失。

也就是這之後的十來天,縣衙那頭來了消息,說經過仵作驗屍,這劉湘的確是死於難產,讓家屬來衙門裏領屍首回去安葬。

那家人跑了,劉發便只好去把劉湘的屍首拉了回來,埋在了一處山頭上。

當天晚上,他一夜翻來覆去沒睡著,天還沒亮,就起來去十字路口燒了一堆紙錢,才回家又躺下了。

第二天又找來個跳大神的,給驅了邪。

自此,這事老劉家人就再也閉口不提了。

……

三月份冰雪融化,北方開春了。

香韻坊雇了個幫手,叫花妮,是馮老三給介紹的。

花妮她相公常年在外給商隊做保鏢,短則十幾日,多則幾個月才回來一次,不過遠途之後,在家歇著的時間也比較長。

因為經常是她自己在家,太孤單,花妮便想做點什麽營生,既能賺錢,還能解悶。

清言見她相貌不錯,談吐也得體,又知根知底,就跟她立了字據,雇她幫忙看店。

這樣,李嬸就能多花些時間琢磨些新玩意兒,清言也可以出去走走,去到處看貨,也可以去縣裏同類鋪子轉轉,看看同行都在賣什麽。

秋娘家念生有事的話,她也方便回去照看著。

過了年,三幺已經把縣裏富戶家的活給辭了。

地化凍之前,他就在村裏走動,又租了好幾十畝地。

邱鶴年和清言現在都忙,家裏的地不好弄,三幺主動說要幫他們一起管了,反正多這三十畝也不算什麽,就讓他二哥二嫂把種什麽定下來就行,到時候從種到收,他全包了。

他二哥二嫂當然不會讓他白白幫忙,說好了收了什麽,都給他家分一半,三幺和秋娘都不肯要,清言好說歹說,才勉強同意要三分之一。

花妮人很機靈,嘴甜會說話,幹活也利索。

秋娘帶了她兩三天,她就入了門兒了,以前她沒賣過東西,覺得新鮮有趣,來客人都搶著去招呼。

這天上午,香韻坊剛開門沒多大一會工夫,就有客人上門了。

花妮一眼就瞧見對方穿著綢緞衣裳,手裏拿了扇子,還帶了個小廝,便知道這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。

等目光再往上移,花妮頓時一愣,她從未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男人。

那人進了店門,刷一聲收了扇子,注意到花妮直勾勾看著自己的視線時,佛陀似的嘴唇唇角微彎,丹鳳眼在花妮周身不著痕跡地打量一番。

他身後的小廝擡高了下巴沖花妮道:“聽說你們店裏的香水香膏頗有些名氣,還不快點拿出來給我家公子看看。”

這人態度頗為趾高氣昂,花妮一下子回過神來,心裏不大舒坦,但還是笑了笑道:“好,客人稍等,我這就去拿。”

就在這時,那俊美的公子用扇子在那小廝的頭上敲了一記,斥責道:“平日裏我是怎麽教你的,怎可對姑娘如此無禮!”

那小廝連忙低下頭,不敢出聲了。

花妮看向那俊美公子,那人沖她拱了拱手,說:“是我教導無方,失禮了。”說完,他便擡眼沖花妮微微一笑。

花妮一下子錯開視線,臉頰一下子紅了起來,連忙屈膝還了個禮,就轉身腳步有些慌亂地去拿香膏去了。

那華衣公子看著她的背影,目光在她腰上停了一陣,扇子刷地打開,露出個別有意味的笑來。

清言這會兒在二樓庫房點貨,最近天漸漸轉暖後,顏色鮮艷、質料輕盈些的珠花賣得比較好,他估摸著等到夏季衣物輕薄,這類珠花肯定需求更大。

馮老三最近幾天就要去京城一趟,清言就打算跟他說一聲,多帶些這類珠花回來,順便再選些配套的頸飾和耳飾。

清言去縣裏看過,今年街上戴樣式簡單精致、與頭飾配套的頸飾和耳飾的人明顯變多了,估計不久就會流行到鎮上,他得提前備好了。

點完了貨,清言又簡單把庫房收拾了一下,又洗了洗手,才出門下樓。

今天本來該是他休息,但三幺那邊租了地,今日要和人簽字據,秋娘不放心,就和清言輪換了半天,回去看著了。

正好上午邱鶴年來鎮上進料,清言便和他說好了,中午來店裏找他,等秋娘回來了,兩人便一起回家。

樓梯才走到一半,到了拐角處,清言的眼皮就一跳,他看見了一個絕想不到會出現在這裏的人。

楊懷站在店裏櫃台前,正嘴角含笑地看著花妮,而花妮臉頰通紅,眼皮時不時擡起看那楊懷一眼,又趕緊垂下,一副害羞的小女兒姿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