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周艷良

那冊子當然是沒去買的,為了晚上能睡個好覺,那一兩銀子邱鶴年給清言買了件能遮住背的抹肚。

清言看了臉頰又紅了,從店裏出來時,趴在邱鶴年耳邊道:“原來你喜歡這個。”

邱鶴年不懂,疑惑地看向他。

清言說:“剛才在書肆,打開那頁裏,那人不就穿的你買的這個樣式嗎?”

邱鶴年又體會到了那種腦子嗡嗡響的感受,剛才他根本就沒看清那頁上是什麽。

這事已經說不清楚了。

他咬了咬牙,幹脆“嗯”了一聲認了,並且強迫自己不去在意清言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。

在糕點鋪子,劉發媳婦在那稱酸棗糕,清言想吃綠豆糕,這東西清涼解暑,直接吃是清淡的甜和沙沙的口感,泡在水裏就是綠豆湯,是很不錯的解暑甜品,便也讓夥計給稱了七八塊。

這下子東西就買的差不多了,外面天越來越陰沉了,正好劉發家的牛車這會兒豆腐送的差不多了,可以搭車回去,他們就準備走了。

就在這時,糕點鋪子外傳來一個上了年歲的女人的聲音,嗓門不小地說道:“你要的書買了,衫子也買了,還要吃荷花糕,行,也給你買,可你讀書能不能長點進,你爹都問我好幾次一個月怎麽花那麽多錢,你得讓我在你爹面前有個交代不是?”

“哎呀,娘,在外面你就別說這些了,讓人聽見多不好。”一個年輕的男聲抱怨道。

“你還怕人聽到啊,你爹見你沒出息,年前那銀兩也花得差不多了,現在是有點後悔當初那事,話裏話外的開始埋怨我了,你要是再不知道長進,你娘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?”

說著,這說話的婦人和那年輕男子就進了糕點鋪子的門,屋裏屋外的兩批人正好打了個照面,那婦人見了屋裏的情況先是一愣,繼而僵硬地笑著道:“呦,這不是王家大郎和清言嗎!”

那剛進門的年輕男子也是怔了一怔,本來不耐煩的神色轉為了尷尬,他悶悶地叫了一聲:“哥。”

邱鶴年沖他們點了點頭,站在那裏沒動。

清言從他身後走了出來,也露出個假笑來,說:“這麽巧遇到你們了!”

那婦人省過神來,便上下打量起清言渾身上下來。

今日是出來玩,清言愛美,就打扮了一下,穿的是件絹衣,頭上戴了翡翠簪子,手腕上戴了玉鐲,臉蛋白白嫩嫩的,嘴角含著笑意,哪裏像個偏僻村民,反倒像個小富之家養尊處優的小公子似的。

那婦人目光在清言頭上和手腕上停留的時間格外長一點,後來又來到了邱鶴年手上的大包小包,尤其是在她都不怎麽舍得去的肉脯店的包裝油紙上停了好一陣。

“清言,這是遇到熟人了?”劉發媳婦在旁邊好奇問道。

清言看了她一眼,笑了笑,“算是熟人吧。”

這婦人正是原主的繼母,於風堂的續弦周艷良。

那年輕男子則是原主同父異母的弟弟於清習。

周艷良容貌算是出挑的,但面相刻薄。當年她會嫁入於家做續弦,是有原由的。她父親是縣裏的劊子手,賺的銀錢是不少,但地位低下,普通人家都嫌棄這樣的門戶。

於風堂原配因病去世後,一直沒找到合適的,後來偶然見到了過了婚齡還無人問津的周艷良,因貪圖人家的容貌,也不顧她家裏地位低不低了,就急匆匆提了親結成了一對。

周艷良對原主從小就非打即罵,長大了不敢打了,也還是視他如眼中釘肉中刺,各種苛待。

本來她還不至於惡毒到現在這個地步,只是原主太過聰穎,她親兒又不爭氣,她擔心原主飛黃騰達了,等於風堂死了,他將來怕是要找她麻煩的,就幹脆先下手為強,把這個繼子嫁去最差的人家,讓他一輩子翻不了身。

之前於清習就說漏了嘴,說年前在街上碰見了他哥和那個醜男人。

還說他眼看著他哥去那家他們家都不怎麽舍得去的肉店了,還說他哥變了,不像以前那樣老是陰陰沉沉的不說話,那穿著打扮瞅著跟縣城裏的哥兒似的。

周艷良嘴裏說於清習就在瞎說,怎麽說都不信,但心裏這個不舒服,當時一宿沒睡好。

於家掛著個讀書人的名,但於風堂做了好幾十年的童生,是沒有一分錢俸祿可拿的,他字畫都不錯,早些年還能賣上些價錢,最近七八年已經不大賣得出去了。他技藝並沒退步,相反還長進了,但不是書畫大家的作品的話,買字畫的人也要看作畫人的身份地位的,要不然根本拿不出手。

於風堂年輕時是童生還好說,畢竟未來可以前途無量,但現在這個年紀,就只剩下前途無亮了,是經常被人笑話的。

字畫賣不出去了,他就去給有錢的員外家做傭書,賺的不算多,但比普通人還是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