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(第2/4頁)

商販一邊收拾爐灶一邊頭也不擡地回答道:“是南地幾郡的特產,我是桃延郡人。這不是專程來昭都做生意的嗎?”

話音落下,便將用荷葉打包好的米糕交到了他們的手中。

聽到這裏,本該離去的江玉珣忍不住想起了顧野九早年的經歷。

他停下腳步多問了一句:“如今來朝的官道上可還有匪徒路霸?”

方才一直忙著做生意的小販突然來了興致:“早都沒有了!官道上到處都是崗哨,哪裏還有匪徒敢行兇?”

這幾十年來,南地有不少百姓逃難來到昭都。

直到這兩年南方幾郡陸續開荒,又引進了產量更高的新稻種。

原本來昭都逃荒的百姓終於重回故土。

而在此期間,仍有不少百姓來到昭都。

與從前有所不同的是,這回來到昭都的不再是瘦骨嶙峋的荒民,而是希望在此闖蕩一番作出事業的普通百姓。

昭都周圍無法種植稻米,食米的風氣是近幾年才培養出來的。

像米糕這樣的小吃大部分人連見都沒有見過。

夜風將熱氣與甜香吹滿了長街,不消片刻小小的推車前便擠滿了百姓。

見狀,擔心被人認出來的江玉珣立刻拿著溫掉的米糕退出人群,並在走向暗處的同時回頭張望了一瞬。

“怎麽了?”應長川揉了揉江玉珣的發頂。

江玉珣咬了一口米糕,壓低了聲音對應長川說:“忽然覺得這個商販的確很有頭腦。這幾年南方諸郡雖得到了開發,但到底不如昭都繁華。米糕味道清甜,容易被人接受。他來這裏買小吃食,說不定要不了幾年就能在昭都開店,並將根紮在此地。”

不只米糕,昭都長街上甚至還出現了賣柑橘的小攤。

平心而論,這橘子賣得一點也不便宜。

但幾年豐收過後,昭都百姓兜裏都有了些銀子。

如今臨近年關,遇到這種不常見的吃食他們也願意掏錢嘗試一番。

在如今的大周,“活下去”已不再是百姓唯一的追求。

新年還未到,但昭都城內已經有了過節的氛圍。

長街上方不知何時掛滿了明燈,燈上還有用蠅頭小楷寫的詩文。

夜風吹得燈火跟著一道搖曳。

燈上的詩文化作影子,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。

他手中的米糕還冒著騰騰的熱氣。

鼻尖的紅意,終於消散了幾分。

話音落下之後,應長川不知道從哪裏變處一只水囊遞到了江玉珣的手中,並輕描淡寫道:“別再嗆到。”

剛才還以為自己躲過一劫的江玉珣立刻被嚇得咳了起來:“咳咳咳……你怎麽還記得?”

說著便接過水囊,一口氣喝掉大半溫水。

應長川輕輕拍了拍他的背,“愛卿說過的話,孤什麽時候忘記過?”語畢他忽然將視線落在了江玉珣手中的米糕上,並微微挑眉問,“愛卿這一次怎麽不邀孤品嘗了?”

剛蒸出來尚且柔軟的米糕上,有一道小小的咬痕。

好似缺了一瓣的月亮,白玉瑩瑩格外可愛。

夜風吹得燈籠輕搖,生出“沙沙”聲響。

江玉珣身上的影子也跟著一道晃了起來。

他忽然擡起了頭。

這一回江玉珣並沒有像上次那般用手掰一塊遞給應長川。

而是微微擡臂,直接把缺了一角的米糕遞了上去。

燈火還在晃著。

應長川笑了一下,直接與江玉珣一道咬在了同一個地方。

桂花的香在瞬間味溢滿唇齒。

他低頭看到,身著晴藍色錦衣的江玉珣正期待地眨著眼睛看向自己。

昭都長街上的煙火與明燈,全部落在了他的眼底。

目光相對的那一瞬,江玉珣輕輕地笑了一下,並看著應長川那雙不再冰冷的煙灰色眼眸問:“怎麽樣,甜嗎?”

幾年前江玉珣也曾在怡河旁的馬車上問應長川同樣的問題。

彼時天子並沒有給出答案。

長街上的燈火還在搖晃。

應長川擡起手捏了捏江玉珣被凍得發紅的耳垂,低頭將唇落在了他的耳邊。

他無比認真地壓低了聲音,給出了那個本應在四年前說出的答案:“甜。”

今晚的昭都格外熱鬧。

幾乎所有商鋪都開著門,且排著長隊。

除了自南地來的特產風物以外,最受歡迎的還是售賣烈酒的店鋪。

邢治的生意越做越大。

除了較為高端的酒樓以外,他還在昭都開了幾間售酒的鋪子。

這些鋪子面積不大,裏面沒有桌案供堂食。

只有一個門臉,與三兩店家在這裏為買家打酒。

這種鋪子裏售賣的烈酒,大多是當年釀出還未經過陳釀。

味道雖然不比酒樓中的好,但是一口下肚便能使渾身發熱,是百姓在冬日裏難得的慰藉。

直至天色變深,酒鋪外的隊伍仍沒有一點變短的跡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