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(第3/5頁)

然而還沒有等他與莊嶽一道回殿,兩人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
二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身,看向腳步傳來的方向。

身著玄衣的天子不知何時離開卷月殿,回到了此地。

他的耳力極佳,早將莊嶽的話全部聽到了耳朵裏。

莊嶽舉手加額正要行禮:“臣莊嶽,見過——”

可話還沒說完,便被應長川擺手打斷:“莊大人誤會了。”

“啊,”莊嶽愣了一下,腦子沒有轉過彎來的他忍不住問了一句,“誤會什麽?”

應長川輕輕笑了起來。

意識到不對勁的江玉珣瞬間睜大了眼睛。

然而沒等他上前阻止,應長川已然笑著搖頭輕聲道:“此事不怪阿珣,都是孤的過錯。”

話音落下的同時,還頗為自責地看向了江玉珣。

莊嶽:“……”

陛下的過錯?

若此時聽到這番話的人是他兒子莊有梨,定然會不解地問有什麽過錯。

但是年歲這麽大的莊嶽,卻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剛才還在教育江玉珣的他瞬間沒了聲音。

莊嶽的臉青一陣白一陣,給應長川當了這麽多年下屬的他,頭一次默默朝天子磨起了牙。

……我就說!

阿珣如此乖巧聽話,向來將朝堂正式放在第一位。

陛下這……委實有些太過分了。

莊嶽忽然體會到了地裏的白菜一夜之間全毀了的感覺,內心變得無比沉痛。

原本應該離開此地的他不由定在了原地。

“莊大人還有何事?”一向最會識人心的天子如沒辨出臣子臉色一般朝他問道。

莊嶽的的確確是把江玉珣當做親生兒子看待的。

在種種復雜情緒一起沖向大腦的那一刻,向來低調做臣子的他終於忍不住咬牙向天子行禮,並委婉提醒道:“無,無事……就是呃,臣忽然想起江大人自幼時起就身體不佳,多年臥病在床。他身體底子不好,理應好好休息,臣不該像方才那樣無故自責江大人,故而有些後悔。”

表面上看莊嶽是在認錯,並檢討自己方才向江玉珣發火之事。

然而被他刻意加重的“身體不佳”“臥病在床”“底子不好”以及“好好休息”幾個詞,卻無一不是在大膽地敲打皇帝,暗示他需要節制。

“如此,”應長川輕輕朝莊嶽點頭,同時面不改色道,“孤記下來了。”

他的表情無比認真,裝得就像沒聽出莊嶽言外之意一般。

“那,那就好……”莊嶽長舒一口氣終於再次行禮說,“那臣就先退下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……

不過轉眼之間,流雲殿外就只剩下了江玉珣和應長川。

剛才一直尷尬地站在原地的江玉珣,終於小聲地咬牙切齒道:“應長川!”

你就給我故意演吧!

幾年朝夕相處下來江玉珣一眼便看出了應長川的想法。

——知道兩人關系的人並不多,莊嶽便是其中之一。

方才應長川忽然“出現認錯”並不全是想替自己解釋。

而是實在忍不住想在莊嶽這個“知情人士”面前秀上一把!

還不等應長川轉身問他“怎麽?”

尷尬地在此處站了半天的江玉珣終於上前,直接在流雲殿前借著寬大衣袍的遮掩輕輕地踢了應長川腳腕一下。

天子自己不要面子,那我還管那麽多做什麽?

“嘶……”應長川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做。

他的唇角不由一揚。

他正想朝江玉珣說些什麽,便見剛剛幹完壞事的江玉珣已如一陣風般消失在了自己眼前。

並快速整理好衣冠,以最正經的模樣出現在了流雲殿內眾人面前。

余光看到站在側門的自己。

江玉珣甚至偷偷將手背在背後,打了一個“快走”的趕客手勢。

方才坐在桌案前編寫試卷的眾人隨之起身向江玉珣行禮。

夏日燦爛陽光被流雲殿上的窗欞切碎,如泛著金光的花瓣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。

獨自站在流雲殿上的他如被泉水打磨過的冷玉,又像是附著一層薄雪的青竹。

早已長成了霽月光風的模樣……

流雲殿上,江玉珣與眾人細說起了科考一事。

此事天子早已聽過無數遍,但他非但沒有按照江玉珣的催促離開此處。

反倒是站在了側門邊無比認真地將視線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。

目光中既有溫柔、愛意,更有無比的驕傲與欣賞……

-

聆天台的事將江玉珣看望邢治的行程向後推了好幾天。

如今邢治雖早已痊愈,但是說過要去看他的江玉珣自然不能食言。

休沐日前一晚,江玉珣便帶著提前備好的禮物離開仙遊宮去了昭都。

邢治的生意越做越大,位於昭都的那家酒肆也跟著擴建。

如今已有過去三四倍那麽大,甚至於還開了一家“分店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