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(第2/5頁)

邢治在北地混得如魚得水。

甚至將酒坊開到了澤方郡去。

折柔難抵烈酒的誘惑。

商人帶著它深入了折柔境內。

而輿圖最上方留給折柔的空缺,也這樣一點一點被填補了起來。

山川形勢、戈壁草原、牧場水源無一不在其中。

“……怡河兩岸新棉已播種結束,再過一段日子就要到出苗天了,那個時候農戶必須適當澆水,”官員手持奏報輕聲道,“如今平行於怡河而建的灌溉渠已差不多修成,百姓澆水不成問題。”

“嗯。”饕餮紋座屏另一邊的應長川緩緩點頭,放下了手中的毛筆。

他退後一步,仔細欣賞起了眼前的地圖。

坐在不遠處的江玉珣正想松一口氣,不料應長川竟在這時再次擡腕,對著邢治送來的密信修補起了圖上的細節。

玄色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一道向下滑去。

正巧露出一截結實的腕骨,與……附在手腕上的淺淺齒痕。

救命……

江玉珣攥緊胸前的衣料,無比絕望地移開了視線。

在今日之前,江玉珣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膽大包天之人。

方才在側殿中,在應長川不知出於何種心態問他是不是不敢後。

江玉珣竟脫口而出了一個“敢”字。

……事情就此徹底亂了套。

等江玉珣反應過來的時候,天子的手腕上便已有了這個痕跡。

應長川非但沒有將它藏起,甚至還在流雲殿上畫起了輿圖。

江玉珣實在是沒有想到,有朝一日自己竟然還能這樣禍從口出。

這張嘴,縫起來算了。

……

應長川背後,手持障扇的宮女忍不住偷偷擡眸,把視線落在了天子的手上。

表情更在這一刻變得古怪起來。

她的視線有些過分明顯。

見狀,站在背後的桑公公突然用手掩著唇輕咳了兩聲。

聽到這聲響動,宮女趕忙低頭朝地板看去,不敢再多瞄一眼。

而桑公公卻忍不住一會看一眼江玉珣,一會再看一眼應長川的手腕。

江大人和陛下的感情……還真是和想象的一樣好啊!

他連忙低下頭,藏起了面上的笑意。

-

盤踞於北地的折柔,牽動著整個帝國的神經。

昭都附近勉強算風平浪靜。

但是暗中也已生出了波瀾。

這一日,流雲殿上官員往來不斷。

甚至就連已經常駐服麟軍的顧野九,也送上了一份特殊的信報。

——最近幾天,有聆天台的巫覡暗中聯系起了負責研制火藥的丹師。

如今那些丹師早已脫了奴籍,甚至還在仙遊宮附近有了自己的居所和田地。

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已經徹底擺脫了與聆天台的聯系。

然而自幼生活在那種環境裏的丹師,並不是人人都能摒棄前塵。

有人接過了聆天台拋來的橄欖枝。

發現此事後,玄印監並未打草驚蛇,而是加強了對那幾人的監視。

經過一段時間的試探,巫覡終於在這個時候顯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:他們想通過丹師拿到火器。

……

守在流雲殿內的宮女和太監,早被天子遣了下去。

此時這裏只剩下江玉珣和應長川兩人。

斜暉透過雕花的窗欞落在江玉珣的衣擺之上。

如暗色的繡紋,隨著光影一道浮動。

應長川輕輕放下手中信報,將視線落在身旁人的身上:“愛卿以為,聆天台這樣做的意圖何在?”

“聆天台不希望朝廷贏得此戰,”江玉珣一邊搖頭一邊低聲說,“相比起如今,聆天台更喜歡前朝那半死不活的朝廷。”

他們既不想大周贏,也不想大周輸。

只想讓大周深深地陷入戰爭的泥沼之中,回到之前幾十年的混亂狀態。

應長川端起茶盞輕飲了一口:“為何?”

江玉珣一邊說話,一邊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輿圖之上:“若天下始終風調雨順、政通人和,那麽忙著種地、賺錢的百姓完全沒有必要也沒有時間去向玄天祈求。”

“……更何況他們知道,陛下定不會放任聆天台繼續作威作福,等忙完了折柔一事,必定會將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。與其坐以待斃,不如再放手一搏……”江玉珣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上一遍一遍地回蕩。

這幾年來大周的變化實在太大,就連商憂也到了坐不住的時候。

天子終在此時放下了茶盞。

他輕笑著看向窗外:“對。”

此時玄印監已經掌握了聆天台的全部動態。

但天子仍不著急在此刻動手。

聆天台已自己送上前來。

相比起只釣幾條大魚,一網打盡顯然更合天子之意。

服麟軍只用了兩天半的時間,便到達了澤方郡。

如今北地的信報,正接連不斷飄向昭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