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(第4/5頁)

江玉珣的話音一落,周圍人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
別說是火器了,如今距離“馬鐙”的誕生還沒有過去多久,這個時代的騎兵尚且稚嫩非常。

此前主要指揮步兵的將軍們,在江玉珣提到這裏之前,都沒有清晰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。

應長川緩緩點頭,垂眸朝新任命的太仆看去:“韓大人記下了嗎?”

被點到名的太仆連忙起身行禮:“臣記下來了!今日回昭都後,臣定立刻著手研究此事。”

“蒺藜火球”內除了“蒺藜”以外,還有瀝青、幹漆、麻茹等物。

火球炸開後,裏面這些東西就在地上劇烈燃燒了起來。

山坳中間的風雪漸弱,說話間大火終於緩緩地熄滅了。

太仆話音落下後,應長川方才點頭,再次驅馬向著山坳間走去。

江玉珣攏了攏衣領,猶豫了一下也隨他一道向前而去。

……看他表情便知,馴馬脫敏一事,應長川絕對早就已經想到了。

可他卻不主動提起,反點自己來當眾說出。

想到這裏,江玉珣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。

——應長川的行為,看上去好像是在幫自己於軍中立威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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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人在山坳間折騰了大半日。

等離開這裏回往服麟軍營的時候,已經是當日傍晚。

此時雪下得愈發大。

但應長川並不著急回軍營,而是一邊騎馬慢走,一邊帶眾人仔細查看軍營四周的屯田。

今年的雪下得很大,如厚厚一層棉被覆蓋在田地之上。

瑞雪兆豐年,新屯田地內的小麥,收成定然不會太差。

看到這裏,江玉珣的心情也不禁愉悅了起來。

然而開心不能禦寒。

看著看著,他便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。

聽到背後的聲響,走在前方的應長川忽然轉身輕輕道:“折柔的風雪要大過昭都許多,愛卿想好要去了嗎?”

江玉珣不由愣了一下。

……應長川突然提起這個,難不成是在試探自己?

幾日前,少府把去往折柔的使臣名單送到了禦前,其中就有江玉珣的名字。

當時應長川只看了一眼未置可否。

江玉珣還以為應長川已經忘記此事,沒有想到他今日竟突然提了起來。

身披灰白色狐裘的年輕尚書立刻回答道:“臣已經想好了,此行非去不可……況且出發折柔也不著急這幾天,等到開春之後,北地也會逐漸溫暖起來的,屆時氣候與昭都便沒什麽兩樣了。”

應長川笑著看向北方,他的視線似乎已在刹那之間穿透厚重的雲霧,看向了遠在千裏之外的折柔。

見天子還沒有點頭,江玉珣不由著急道:“陛下不是也在春天去過折柔嗎?應當知道那裏的氣候吧。”

——應長川率兵大勝折柔,就是幾年前的春天發生的事,這一點史書記得清清楚楚。

聞言,應長川不由微揚眉梢,同時漫不經心地說:“折柔春日依舊嚴寒,寒風吹裂皮肉使之與鐵甲粘連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情。”

“嘶……”江玉珣的皮膚不由隨著應長川的話幻痛了一瞬。

史書只記載了戰爭何時開始何時結束,並沒有講述這些細節。

應長川一邊緩緩策馬向前,一邊繼續說:“遇到這樣的情況,須用銀刃剜下皮肉才可脫掉鐵甲。直接卸甲,只會撕裂更多皮肉。”

江玉珣:……?

真的有這麽誇張嗎。

江玉珣雖然沒有去過折柔,但是現代的他好歹是看過天氣預報的。

若應長川說的這一切,是發生在冬天的話還好。

可是那場戰爭明明爆發於春季……

想到這裏,江玉珣本能地想要質疑應長川。

但還未開口……他便記起自己上一回大膽質疑應長川夜裏取敵人首級的記載,結果被他舊日部下們狠狠打臉的事。

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第二次!

“這樣啊……”江玉珣喃喃點頭。

若自己沒有記錯的話,大周所處的時代正處於一個小冰河期的末尾,冷一點或許也正常?

況且身為皇帝,應長川沒事騙自己這個做什麽。

他總不可能無聊到這種程度。

聽完應長川所說的話,江玉珣不由沉沉點頭:“軍中將士向來辛苦,絕對不能虧待他們。”

說著說著,他的表情也變得肅穆起來。

下一息,應長川忽然拽了拽韁繩停在了半道。

“陛下?”見狀,江玉珣不由疑惑地轉身向應長川看去。

寒風吹過面頰,他下意識眨了眨眼。

應長川停頓片刻,忽然移開視線:“孤說的話,愛卿都信嗎?”

“自然,”江玉珣極其認真地點了點頭說,“陛下總不能騙臣這些吧?”

灰白風雪中,那雙眼瞳顯得尤為黑亮,幹凈得不摻任何雜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