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(第2/5頁)
江玉珣正要行禮,忽然聽到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。
他擡眸偷瞄便見,莊嶽正一臉疑惑地盯著自己的眼睛看。
什麽情況,都看我做什麽?
下一息,竟連應長川也垂眸看了過來。
他猶豫片刻,忍不住緩聲道:“愛卿昨夜未休息好?”
……應長川什麽時候這麽關心大臣了?
難不成是因為過年所以心情好。
江玉珣雖然有些疑惑,但還是如實回答道:“回陛下,是沒睡好。”
“為何?”
隨著應長川的話,一殿的人都將視線落在了此處。
不是吧,問這麽清楚做什麽!
以為逃過一劫的江玉珣當下再一次緊張了起來。
雖說他早已丟臉丟出習慣。
但大庭廣眾之下……仍是有一點點點的尷尬。
應長川輕輕垂眸看向江玉珣。
雪停了下來,泛著暖意的陽光順著流雲殿大敞的殿門肆意潑灑。
為江玉珣的眼睫鍍了一層淺淺的金光。
他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移視線。
頓了幾息後,嘗試著壓低聲音悄悄說:“……臣可能是白日裏想朝政想得太過入迷,昨天晚上,似乎一不小心夢到了陛下。”
說著說著,他的語氣忽然幽怨起來。
不用猜都知道,這夢和黑眼圈都歸功於應長川昨晚拽著自己閑聊。
流雲殿忽然靜了下來。
有微風卷著細雪輕輕地落在了牡丹微顫的花瓣上。
說話間,江玉珣的眼睫輕眨。
應長川原本虛懸在身側的手,似乎再一次穿過時間,觸到了那陣熟悉的酥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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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幸中的萬幸。
應長川沒有當著流雲殿內眾人的面,問江玉珣具體夢到了什麽。
由於他壓低了聲音,統共也就周圍幾個人聽到了這份大逆不道之語。
尷尬了一會兒後江玉珣迅速調整狀態。
等到元日大宴開始的時候,他表面上已恢復得和往日沒有任何區別。
臉皮似乎是愈發厚了。
……
傍晚,伴隨著陣陣鐘鳴,在仙遊宮外等待多時的百官、勛貴及家眷,終於低頭緩步踏入殿上。
樂人奏響鎏金銅笛。
如鳳鳴九霄,頃刻間響徹整間大殿。
桌案前珊瑚堆砌、處處珠玉。
但哪怕是這些,也壓不過牡丹國色天香。
甫一落座,笛聲還未停下,眾人便趁皇帝還未來時對視起來,並忍不住竊竊私語。
“……這,這是牡丹。”
“是真花還是假花?”
“我剛才偷偷摸了一下,好,好像是真的!”
聆天台的巫覡們更是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難掩的驚恐。
北風托起了殿內的紗簾,使之上下飄搖。
樂人換了一首曲子吹奏,殿內又多了一陣琴瑟之音。
巫覡扶著身著淺白色法衣的司蔔緩緩落座。
下一息,位於商憂左後方的巫覡擡眸看了殿上一眼,見皇帝還未到,終是忍不住偷偷側身朝那牡丹嗅去……
這一切都落入了商憂眼中,但他並未阻攔。
與雍容華貴的外表不同,牡丹香味極其淺淡、輕盈,只有湊近才能聞到一些。
那巫覡不由攥緊了手心,朝著花瓣深深一嗅……
下一瞬,淺淡的香味便如絲一般,滑入了他的鼻腔之中。
“啊——”
巫覡瞪大眼睛驚呼一聲向後退去。
他努力壓低了聲音,但此刻流雲殿上眾人還是將視線朝這裏落來。
“……這,這不可能。”
巫覡瞪大了眼睛,如見了鬼似地用手去拍打眼前的花瓣。
面色鐵青的另一名巫覡,連忙上前將他死死摁住,但他還是著魔般喃喃自語道:“玄天,玄天之意豈可違背……”
就在這一刻,殿內的樂曲突然停了下來。
巫覡所說之話,還有驚慌、恐懼的語氣,全清清楚楚地落入了每一個人的耳邊。
是啊,聆天台不是說無論人、動物還是植物,生死皆由玄天決定嗎?
牡丹貴為花中之王,今日竟違背玄天之意出現在了此處……
玄天說的話究竟管不管用呢?
想到這裏,眾人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落在了商憂的身上,等待司蔔出一個合理的解釋。
艷紅色的牡丹背後。
商憂緩緩地閉上了眼睛。
沉默幾息,他忽然開口道:“抱歉,令各位見笑了。”
末了,壓低聲音吩咐道:“把他帶下去,莫要驚擾聖駕。”
“是,是……司蔔大人。”另一名巫覡顫抖著手將失態的同伴拖了出去。
商憂終於擠出一抹微笑。
牡丹花本不香,但這一刻原本簡單的花香卻化作絲帶,狠狠地扼住了他的咽喉。
商憂張了張嘴,靜了幾息後方才發出聲音。
“……陛下勤政愛民、文治武功皆無人能及。這是天下與萬民的幸事,”他將空洞的視線落在牡丹之上,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,“今天又恰逢佳節,想來哪怕是玄天也要令牡丹來為陛下捧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