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(第2/3頁)

“那就好,”江玉珣松了一口氣,“你叫什麽名字?原本就在田莊,還是他們從哪裏買來的?”

說完,又撿起地上雨傘,撐在少年頭頂,替他遮擋風雨。

對方深深地看了江玉珣一眼,終於豁出去般咬了咬唇:“我叫顧野九,公子可以叫我阿九。”

顧,顧野九?

……是我知道的那個顧野九嗎?

江玉珣撐傘的那只手,隨之一晃。

大周亡後,天下大亂,各路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。

原本是特務機構的玄印監,也在此期間由暗轉明,稱霸一方。

顧野九,就是未來的玄印監最高統領……

所以說,歷史上的顧野九,逃跑時並沒有撞到自己,最終順利逃出江家田莊,陰差陽錯加入了玄印監?

“我是……被人私下販賣到這裏來的,”顧野九突然深吸一口氣,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,重重地向江玉珣磕了三個響頭,“公子,我爹娘還被關在那裏,隨時可能賣為人牲、用來殉葬!求公子救救他們!”說完,下意識抓緊了身邊人的衣擺。

他眸中滿是祈求,顯然是把江玉珣,當做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。

不等他開口,柳潤先急了起來:“公子,別忘了,您還在禁足。”

與“罰俸三年”不同,“閉門思過”只是個象征性懲罰。

但無論如何,剛回家便出門,怎麽看怎麽態度不端。

這個時候,家吏們也反應了過來,紛紛勸阻:

“是啊公子,要是被陛下知道,可就不好了。”

“……私販人牲者,背後都有靠山。您是鬥不過他們的!”

黃豆粒大小的雨珠,噼裏啪啦打向傘面。

顧野九眼底的期待,一點點落了下去,抓著衣擺的手指,也漸漸無力。

直至下一刻——

“起來。”江玉珣突然松開不知何時緊攥著的掌心,扶著少年站了起來。

他像沒聽到那些勸阻般,垂眸問:“還記得關你們的地方,怎麽走嗎?”

“記,記得。”顧野九呆呆點頭。

江玉珣拍了拍他的肩,笑著說:“好,那就帶路吧。”

語畢,徑直轉身,向田莊外而去。

“公子,您再想想吧,”柳潤愣了一下,慌忙追趕上來,“貿然前往,與送死無異啊!”

但江玉珣的腳步,卻未曾停頓。

開玩笑,自己怎麽可能去送死?

-

昭都城郊,官道。

快馬自林間穿出,奔向龍輦。

騎馬的人手持令牌,一路暢通無阻。

直至與龍輦並排而行。

“……啟稟陛下,征南將軍舊部私購人牲,於今早送入了江家田莊。”

來人的聲音,穿過雨幕,傳到了龍輦中。

行動間,佩在腰間的玄色印章,也一道輕晃了起來。

“人牲逃出靈堂,並在逃跑路上,撞見了江玉珣。”

說著,用布絹拭凈了裝有書信的錦盒,再雙手自窗送入龍輦。

田莊內外風吹草動,江玉珣的一言一行,皆被記錄在上。

“殺了嗎。”應長川淡淡道。

他既是在問,江玉珣有沒有處死人牲。

也是在問玄印監,有沒有殺江玉珣。

《周律》規定,私殺人牲者,可處斬立決。

無論江玉珣這個“魚餌”多麽有用,《周律》面前,也沒有半分商量余地。

“沒,沒有……他帶了幾名家吏,離開江家田莊,一路找到了販售人牲之處,”說著,豆大的汗珠,便從玄印監額上冒了出來,“吾等只好跟上。”

畢竟他們的任務,就是守在江玉珣這個“魚餌”身邊。

龍輦內,應長川拆信的動作,不由一頓。

自玄印監創立至今,他還是第一次,得到如此意料之外的答復。

玄印監咬著牙繼續:“販售人牲者,皆是窮兇極惡之徒。江玉珣此行,只帶了幾名家吏。吾等原以為他必死無疑,沒有想到……”

說到這裏,玄印監忽然停了下來。

應長川不知何時將書信放到一邊,似笑非笑道:“如何?”

官道上雨急如箭。

馬蹄聲與噼啪雨聲混在一起,格外刺耳。

玄印監深吸一口氣,如實匯報——

販售人牲者,藏匿於一座廢棄神堂中。

遠遠望去,很不起眼。

“公子,這裏的門窗皆被木板釘死,要不然我們還是算了……”

“貿然闖入,也會打擾鬼神啊!”

到了門口,江玉珣帶去的家吏,依舊畏畏縮縮不敢靠近。

但他對此,似乎並不意外。

少年深吸一口氣,緩緩握緊了長刀。

意識到他要做什麽,柳潤驚恐地睜大眼睛:“少爺,您別沖——”動啊。

他話還沒說完,耳邊就傳來一陣巨響。

江玉珣提刀將木板劈了開來。

刹那間,煙塵彌散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少年下意識用衣袖,掩住口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