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7章 二百零七章

周帝登基已有大半年, 儲君依舊遲遲未定,沉耽於改革與修訂律法。

因此,提出修訂律法和選取人才法子是伏危提出來的, 伏危也是忙得腳不沾地。

至於立儲,起先朝中也會有人提起,只是周帝都會問起改法與戰後民生的進展,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便會當朝斥責,再說天下方定,還未算太平, 百姓尚未安居樂業便一而再三的提出立儲一事, 如此熱衷的勁頭, 怎不見眾卿家放在國之興盛之事上?

周帝這些話一出, 誰還敢多言?

百官嘴上再不提,心下已有將來追隨的儲君人選。

數位皇子中, 最有機會的便是景王和英王。

前者為嫡出, 後者功績卓然。

都是另外兩位皇子沒辦法比較的。

只要周帝晚年不糊塗,儲君便是這兩位的其中一位。

在朝堂之上, 百官收斂, 但私下卻是涇渭分明。

朝會散去, 伏危與左丞走了一道。

閑聊了一些改革陳舊律法的事,行出了宮門,才道:“方才在朝廷之上, 聖上讓英王任宵禁營三營指揮使。卻禁足皇後, 打壓顧家, 卻似乎有意親自調教。”

話到此處,左丞臉色凝重了許多:“聖上還未放棄這個嫡子。”

伏危輕一嘆。

確實, 周帝還是沒有放棄英王這個嫡子。

以前伏危倒是感嘆過周家的家規,襲爵只看勢力,不論嫡庶。

可那英王到底是在周帝膝下養大的,感情自是會比養在老郡公膝下的周毅要好一些。

又或許,周帝有讓兄弟二人旗鼓相當競爭或相互制衡之意。

伏危淡淡一笑,瞧了眼宮門,只道:“聖上之意,豈是下官能揣測的。”

左丞往宮門瞧去,看到了英王的身影,會意一笑,最後說了句:“是呀,聖上之意,怎是我們能揣測得了的。”只怕英王也未必能揣測得了。

二人在宮門前別過,伏危看向英王。

恰逢英王也看了過來,二人平靜無瀾地相視望了一眼,在伏危頷首簡禮之時,英王上了馬車。

好似一切都是那麽的風平浪靜。

回了府,問了下人,知道虞瀅在藥廬,換下官服後,徑直去了藥廬。

虞瀅在京都開了醫館和醫塾,坐鎮數個月後,生了病,是勞累所致,便被伏危強制在家中休養。

除卻隔日去醫塾上課外,虞瀅多數待在藥廬。

伏危還未打開藥廬的柵欄門,便看到在藥爐中曬藥材松土的妻子。

在外邊停下腳步,靜靜看著露出小半臉的虞瀅。

一身簡單的布衣,頭上也沒有過多的珠翠,只一支青簪挽著發髻。

她說在家中輕便些舒服,出門的時候,才會換上羅裙,戴上珠翠。

他們從相識到現在也已經快有五年了,可每次隔一些日子再見,總是覺得依舊像是最初心動的時候。

怎麽瞧,似乎都瞧不夠。

虞瀅撥了撥竹篩子中的藥材,似乎察覺到了什麽,把篩子放到竹架子上,轉頭朝柵欄外望出去。

與伏危對上了視線,笑了笑:“今日怎這麽早回來?”

伏危推開柵欄門,提了提手中的油紙包:“給你帶了些栗果。”

栗果也就是尖錐栗,個頭比尋常板栗要小很多。

虞瀅笑道:“我正巧嘴饞呢,我先去洗手。”

伏危隨著她進了茅草屋外頭的連亭,在她洗手的時候,翻了個杯盞,便開始剝著栗果。

剝好的橙黃色栗肉放到杯盞中。

虞瀅洗手回來的時候,伏危已經剝好了兩個,見她坐下,便往她的方向推了推。

虞瀅拿起一顆吃了,另一顆遞到了他的嘴邊。

伏危張口吃了。

見伏危剝,虞瀅也就沒動手,問:“今日怎這麽早回來了?”

伏危這段時日忙碌得緊,除了去彭城接她那時是清閑些的,回來後一個人被當成了兩個人使,天還沒亮就出門,天黑了才能回來。

一家子也許久沒一塊吃過飯了,不是伏危不在,便是伏震不在,有時候伏安也不在。

伏安現今十三歲,跟虞瀅學了兩年醫術後,伏危便建議他學醫術之際,也去國子學學幾年。

所以伏安現在的時間也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。

便是快十歲的伏寧,現在也在醫塾了上課。

虞瀅吃著伏危剝的栗子,往棚子外的院子望出去。

風一動,掛在檐下的青銅鈴鐺也隨之擺動,清脆的撞擊聲伴隨著藥香隨風襲來。

虞瀅不由地支著手,閑適的托著臉頰看著種著草藥的藥圃,臉上浮著笑意說:“不知不覺過了好幾年了,好像這幾年都在眨眼之間就過去了。”

這幾年時間,從一無所有的奔波,到經歷亂世,天下大定,好像一切都歸於平靜。

伏危也隨著她的目光望出了棚外,與心愛之人坐看風清雲倦,日子閑適自在。

他不在意在何處,在意的是她在何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