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章 一百四十三(第2/2頁)

若是哪一日六娘不再與他是夫妻,他便不會幫余家。

這話聽著合理,但又好像蘊含著一絲威脅,是錯覺嗎?

而且……

聽他的語氣,他似乎很喜歡六娘。

但以他這樣有才有貌的郎君,怎會對六娘那樣的性子生出這般深厚的感情?

在李氏懷疑時,伏危又道:“舅兄的孩子也快出生了,一直住在這樣的環境也不行,等處理了八妹的事情後,我再尋關系讓舅兄能離開石地村,起碼能到新縣做活。”

流放前頭三年,入城還需得報備,進城做活,談何容易?

當初抄家的時候,雖然還留有銀子,可路上和安置都花費了很多。到了這石地村沒有衙差庇護了,便被地頭蛇搜刮去了許多錢財,若非年後得六娘幫襯,只怕日子難過。

聽了伏危的話,李氏動心了。

八娘的事情有法子解決了,尚不足以讓她激動。可大郎畢竟是她親生的,就是孫子也是親的,若能在縣城謀生,那自是比現在在地裏刨食要好得多。

伏危看得出來李氏的變化,沒有再多言,繼而起身一揖道:“小婿尚要趕路,便不久留了。”

李氏聽到他說要走了,恍然回過神來,忽然又想起了女兒,心下有了些心思。

她問:“能不能再等一會,待我寫一封信給六娘,很快的。”

伏危點了頭。

李氏喊來余九郎,讓他拿筆墨紙來。

與女兒通信後,家中也備了筆墨紙。

李氏的信寫得不長,不到小半刻就寫好了。

些好後,猶豫半晌才交到伏危手中:“有勞女婿了。”

伏危接下信後,便告辭了。

回到馬車上,伏危笑意淡去,淡淡看了眼手中的信,隨後放入了包裹之中。

想到李氏的反應,伏危一嘆氣。

他方才的話,確實有威脅的意思在,也有讓李氏日後衡量的意思。

他拿整個余家,拿余大郎和其後代子孫的安生來作為條件,李氏便是知道了阿瀅非余六娘,是否拆穿也會衡量得失。

雖李氏失去了一個女兒,她可憐。可阿瀅成為余六娘的事,並不是得益者,反而也是受害中人。

這件事中誰都沒有能力改變這件事,更沒有誰對誰錯之分。

幾日一晃而過,回到玉縣的伏危在到衙門述職後,正是晌午,便去茶館尋了虞瀅。

在茶館大堂中找了一張能看到茶間的桌子坐下,飲了半壺茶水後,才看到妻子從茶間出來。

虞瀅出來時看到伏危,微微愣了一息才走過去:“你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

伏危站起:“回來有半個多時辰了,剛從衙門出來。”

“你吃了嗎?”

伏危搖頭。

離坐診還有時間,虞瀅便讓伏安去買些吃食回來。

回到雅間中,伏危把李氏交到他手中的信給取了出來,遞給她:“我去了余家一趟,商量好了余八娘的事情,這信是你……母親給你的。”

在外頭,避免隔墻有耳,伏危只得謹慎稱呼。

虞瀅接過信件,定定地看了幾息後,才拆開。

看到信上的內容,虞瀅眼睛一睜。

看到她的臉色,伏危微微皺眉,傾身過去看信上的內容。

信上的內容很短,可卻讓人心神一顫。

——六娘,你是我的六娘嗎?

你終於變好了,不用阿娘操心了,這本該是好事,可為何阿娘從旁人的口中聽到你的事情,會覺得這麽的陌生?

在阿娘的記憶中,你有很多缺點,但哪怕再多的缺點,你也是阿娘的六娘,阿娘的女兒。

可現在,阿娘不知為什麽,越是聽說你的事情就越是覺得心慌。

六娘,你告訴阿娘,你就是阿娘的女兒,對不對?

——

內容到這便止了,如開頭一樣,沒有問候語,結尾也沒有落下署名。

可想而知李氏寫這信時復雜的心情。

許久之後,伏危望了眼神色怔然的虞瀅,繼而取過她手上的信紙,折疊起來放入懷中:“我來處理了這信。”

虞瀅回神,呼了長長的一口氣,道:“我會回信,讓她……”壓低聲音無奈道:“消了疑心。”

虞瀅很清楚,若是真的被李氏和與家人傳出她是魍魎邪魅,她的下場或許會很慘。

成為余六娘非她所願,可到底是靠著她的身體存活著,與余家的關系是斷不了的。

除非她隱姓埋名,又或者死遁了。

亦或者——余家沒了。

後者是那等喪心病狂,自私自利的人才能做出事情,虞瀅又非是非觀扭曲的人,這一條路自然不可能選的。

但前二者,日後或許可與伏危商量一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