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第二十章

在虞瀅那一句“脫.衣服,上藥。”後,她與伏危二人靜默無言相對許久,似乎像是一場拉鋸戰,在比誰更有耐性。

許久後,伏危依舊沒有同意的打算。

虞瀅知道他顧慮什麽,所以商量道:“這樣吧,我就只負責手臂與後背,其他地方你自己擦,便莫要扭捏了。”

伏危聽到她說自己扭捏,眉心不禁淺淺一蹙。

許是知道她的韌勁,半會後,伏危還是認命了。

低下頭把襯衣的系帶解開,把衣衫脫下,露出了精瘦的上半身。

伏危長相俊美,閉上雙目後,微擡下顎露出了脖子,隨而喉間的喉結略一滾,虞瀅順著他的喉結往下瞧了眼,便見到了線條清晰的鎖骨。

伏危這副模樣,似帶著幾分禁欲的氣息。

這種畫面,確實養眼,只是看到他身上的舊傷,虞瀅也沒心情欣賞這一番美色。

她把藥酒的瓶子打開,輕嗅了嗅,有淡淡的中草藥氣味。

瓶子略一傾,些許褐色液體便入了掌心。

虞瀅看了眼他肩臂和肩頭的淤傷。

除卻臂膀的新瘀傷外,其他地方的瘀傷顏色並沒有那麽深,估摸著熱敷與推按兩三回就能消了。

掬著藥酒的掌心緩緩向手臂上的淤青覆了上去,先是輕緩揉開,讓整片淤青的地方都能抹上藥酒。

動作輕緩,因多日來做活,原本嬌嫩的手心有了些許的薄繭,但覆在患處的那一瞬,伏危手心略一收緊。

虞瀅看到他收緊的手心,以為他是疼的,便緩聲道:“若是疼的話,就忍一忍。”

伏危聞言,松開了微微握緊的手。

這一絲刺痛,但比起雙腿被硬生生打斷,再到正骨,這絲絲刺痛,於伏危而言,猶如被蟲子紮了一下,沒有半分影響。

只是,不知是不是藥酒的作用,手臂不僅發燙,還有些癢。

就在伏危以為是藥酒讓手臂發燙的下一瞬,虞瀅卻忽然道:“一會揉搓的時候會發燙,你也忍著點。”

伏危一默,沒有回應。

虞瀅也沒想著他能回應,不過是提醒他一下而已。

屋中靜默,只有外邊傳來的蟬鳴聲。

虞瀅給他的手臂擦了藥酒,隨後是伏危的肩頭,手心覆蓋的同時,卻感覺到伏危的筋肉略一緊繃。

虞瀅瞧了眼他依舊閉著眼眸,還有那緊抿著的雙唇,說了聲“放松”。

話語才落,屋內忽有光亮,有人把門口的草簾卷了起來。

虞瀅轉頭望去,只見撩著門簾的伏安臉上一慌,忙松手跑開了。

虞瀅微微皺眉,有些不解他的反應,但因手頭上還有活,也就沒有細想。

肩頭也擦了藥酒,虞瀅繼而給他的肩頸與後背做推拿,撥開了伏危散落在後背上的黑鴉般的墨發。

指腹與掌心毫無阻礙的落在裸露的皮膚上,因有藥酒的滑潤,肌膚與掌心過分絲滑。

虞瀅原本沒有一絲旖旎的心思,不經意間看到伏危額間有一層細細的薄汗,且膚色發紅。

再仔細瞧,便發現他雙目虛閉,睫羽有些許發顫,原本蒼白的薄唇,此時有些鮮艷。

虞瀅琢磨了一下,一下子就明白了方才伏安為何會慌張地跑開了。

明白了過來,這才察覺到屋中的氣氛也有些不對。

古人古板,於她而言再也正常不過的推拿,在他們看來卻是過分親近了,更別說是像伏危這種把男女授受不親掛到了嘴邊的。

虞瀅暗暗呼了一口氣,然後把這些雜念屏出了腦海外,也不管他們怎麽想,繼而心無旁騖地給伏危推按。

時間與伏危而言,似乎過得格外的緩慢,所有的感官都跟著肩頸上的手而動,掌心摩擦過脊椎骨,連著尾椎骨都不禁跟著發麻。

伏危暗暗調整呼吸,但鼻息之間卻縈繞著藥酒和淡淡的藥草味。

那要草藥從何而來,伏危很清楚。

伏危不禁想起她在院中曬的那些草藥,她每日都樂不知疲的摘許多的草藥回來,曬了一輪又新的一輪,估計她那屋子都堆滿了草藥。

約莫小半個時辰後,虞瀅已經出了一身薄汗,可見推拿有多費力氣。

虞瀅看了眼伏危赤膊上身,之前是冷白色的膚色,但現在卻透著紅色。

應是血氣通了,虞瀅這麽想著。

“好了,可能酸脹疼痛,但也是正常的,今晚你也能睡個安穩覺了,後天我再給你推拿一次。”

虞瀅說罷,蓋上了藥酒的瓶子,然後轉身出了屋子。

人走了,伏危才睜開了雙目,長籲了一口氣,擡起手緩緩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上。

又是長籲了一口氣。

虞瀅從屋中出來,便見伏安趴在桌子上睡覺,一旁的簸箕篩子上已經曬了薜荔果的果子。

虞瀅收回目光,轉頭去把手洗了。

大概是洗手的水聲吵醒了伏安,他擡起了頭,茫然的揉了揉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