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(第2/3頁)

景長嘉看著那個信號,指著電腦上的掃描人體:“這幾個地方,我需要它們的數據。”

肌肉的反應是一整塊的,數據也不能只有孤立的,它必須連接在一起才不突兀。

研究員跟著他的指示,再次往指定的地方紮了幾枚探針。

靠近傷口的幾塊肌肉的神經信號,都顯得異常虛弱。這些神經極有可能全都保不住。幸好他們第一時間趕了過來,再晚一些什麽信號都捕捉不了了。

景長嘉於心不忍,他忍不住問:“保持對神經的刺激,能不能促使神經的自我恢復?”

剛一擡頭想要看向芮老師,卻突然對上了一雙眼睛。

那雙眼睛裏有著很多血絲,情緒去非常的平靜。見景長嘉注意到他了,他就眨了眨眼。

患者醒了。

“你……醒了。”景長嘉問。

李安德眨眨眼,點了點頭。

即便剛剛做完手術,這位患者依然保持著一個試飛員應有的敏銳性。足以讓他睡到夜晚的麻醉劑也只能讓他睡過一個手術流程。

手腳的巨痛幾乎瞬間傳遞到了他的大腦,可相應的,眼前這群人在他身上動來插去,他卻根本沒有感覺。

恐慌感在瞬間侵襲了李安德。

可下一刻,他強大的意志力就讓他分清了眼前的情況,他躺在那裏,一動不動:“謝謝。”

幹枯的聲音把其他人嚇了一跳。

“你還好嗎?會不會痛?”研究員脫口而出。說完,他自己又有些後悔。

李安德無聲地笑了笑:“肯定會痛嘛。但沒有關系,我還活著,還把飛機帶了下來,就是老天爺給我的最大嘉獎。”

他及其配合地躺在那裏,景長嘉對他說:“老師,我需要讓人紮一下你的弘二頭肌。”

“請。”他說完話,就感到靠近手肘部分的弘二頭肌傳來了一股很輕微的癢痛。就像是被螞蟻夾了一下。緊接著,這種微妙的癢痛感又來了幾次。

“嘿。”李安德咧了咧嘴,“這裏有感覺。”

他一只手已經沒了,另一只手還因為燒傷包得像個粽子。眾人看著他的笑,清晰的意識到這是真正從九死一生的險境裏爬回人間的戰士。

“有感覺,很不錯。”芮教授笑道,“後續配合治療,應該會好。不好的地方,還有我們。”

李安德無聲笑了笑。

“可能回不到飛機上了,讓你像普通人一樣,還是可以的。”芮教授又說。

李安德痛得臉色蒼白,臉上的汗水一粒一粒的落,可他還提著精神對芮教授說:“沒有關系,你也不要給年輕人壓力。我這些傷,都是榮譽。”

這話一出,年輕的研究員們心裏都是一揪。

景長嘉聽著他與芮教授的話,眼睛全落在了一旁的顯示器上。那裏記錄著李安德的測試數值。

不需要過多的計算,景長嘉已經得出了結果。

很不好。非常不好。

壞死神經太多,預估要壞死的神經也不少。想讓義肢做到簡單的走路、握取等功能通過調整神經信號和算法還能做到。但試飛員的最基礎要求就是手眼協同。更不用說一些極端精細的飛行操作。

即便他受了重傷,注定不能再飛向藍天。可僅僅只是做到走路與握取,這距離正常生活也太遠了些。

“需要更多的神經信號給予末端反應。”景長嘉低聲對一旁的研究員說。

研究員忍不住問他:“是要我們把義肢做到肩膀去,提取上臂與肩膀部分的信號嗎?可是這樣的話,使用感會很糟糕。”

不僅僅只是使用感的問題。還有他們的一部分傳感信號來自於肌肉產生的肌電信號。從錯誤的肌肉上提取信號,只會導致錯誤的結果。

“還有一個辦法。”景長嘉抿緊了嘴唇,“腦機。讓末端肢體直接接受大腦信號。”

腦機的優越性不言而喻,可……

“這個跨度太大了。”研究員低聲給景長嘉解釋,“景教授,我們的康復機械領域現在連便宜的機械義肢都還做不出來,腦機是下一個時代的產物了。”

李安德注意到了他們的沉重,他緩緩轉動眼睛,滿頭大汗地看著他們:“你們不要有壓力,即便只是能自己站起來,對我都是意外之喜了。”

做完測試離開病房時,他們恰巧撞見李安德的家屬被人帶來。他的妻子看著非常驚惶,女兒才十來歲的模樣,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
她還不能理解母親的恍然。見到他們,小姑娘就跟著媽媽低聲說:“謝謝叔叔阿姨,辛苦你們了。”

年輕的研究員們看著有些心慌,他們七嘴八舌的安撫了幾句,才快步地走出了醫院。

等一行人回到車上後,芮教授才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景長嘉身上。

“覺得難受?”他低聲問。

“有一點。”景長嘉說,“但難受解決不了問題。”